若不是怕百姓议论,估计这个府邸,皇帝都想一把火烧了吧。
“您是如何得知的?”
“你娘说的,”梁王妃轻蔑说,“她说啊,烧些东西无关痛痒,但也踏踏实实的叫人恶心。”
福公公离得近,足够听清她每个字,脸色已然很难看。
“王妃娘娘,慎言啊。”
梁王妃笑说:“我向来管不住嘴,你只管皇帝面前说去。”
从前她是不晓得哪来这么多要杀她的人。
如今晓得了,更添恼火。
林岁宁对福公公说:“公公去回话吧,羊都杀尽了再来喂草,最是假惺惺,除了叫人徒增厌恶,再无其他用处。”
福公公几乎是求她了。
“王妃娘娘,林姑娘,就让小的先办完这差事?林姑娘的话一定带到。”
“不行。”
林岁宁绝对不会答应。
皇帝眼下会有这样的举止,看来也是晓得当年做的不该。
既然知道不该,当初怎么就敢趁她爹娘双双消失,做下这等事儿呢?
让这些东西塞了进来,皇帝会以为他能弥补自己做的那点事儿,没准还觉得自个儿对爹爹仁至义尽。
她不允许。
况且,皇帝还要继续做外人眼里的仁君,可不会因为这点小事重罚奴才,她没必要上赶着去心疼。
福公公深吸口气,下了狠心。
“那就冒犯了。”
他挥手示意宫人们继续搬。
林岁宁目光一凌,垂挂于肋骨间的玉蝉感受到她的愤怒,抖动起来。
刚被抬起的红木桌的一条雕花脚竟然凭空自燃,腾的冒出火焰。
宫人惊的慌忙放下桌子,退开两步。
林岁宁低头,扫了眼又恢复安静的玉蝉。
她方才心中想着要把那些东西烧了,好叫他们无从折腾。
居然真的烧了?
那桌子被摔在地上后,还在继续燃烧,火越来越旺,很快吞噬了桌面,又蔓延至其他三条桌腿。
宫人们惊愕的看着这一幕,眼神直了,成了木头似的,做不出反应来。
福公公一双眼瞪得好大。
火焰照得他脸色像被烧得通红的铁块。
他不由得想起先前那位自称巫祝的红衣女子。
若是巫祝一脉相承的力量……
福公公扑通跪下来。
“林姑娘!此事不比以往,若是没办成,有了这变数,那死的不会是奴才一人,这些宫人都活不了啊!”
他在皇帝身边伺候那么久,自然晓得,皇帝最重名声,是怕人议论的。
宋将军旧宅里生出这样的变故,皇帝头一件事,定是堵了悠悠众口。
死人,嘴才是最牢靠的。
林岁宁眼帘低垂,浓密的羽睫在眼下倒映一片阴影,遮住她眸底翻涌的墨色。
梁王妃心软,劝道:
“罢了,都是些可怜人。”
福公公和宫人们巴巴的望着林岁宁,盼她给一条活路。
林岁宁的身后响起脚步声。
她回头,看到一袭玄色窄袖蟒袍的少年迈进大门,背光向她走来。
“福寿,若这点事你都不知如何去向父皇回话,你又怎能是父皇最得心应手的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