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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螳螂捕蝉

卯时三刻许,一众哨卫已将东街神刀门落脚点团团围住,只需秦风一声令下,即可破门而入将凶徒一网打尽。

秦风站在十字路口,阴沉眼神望着远处那间宅子,转过头沉声道:“冯爷,这次还要麻烦你出手,真是有劳了。”他口中的‘冯爷’冯宽同样也是朝歌城戍卫所九品带刀哨卫,卫所指挥使麾下共有四位镇抚司,镇抚司下又分有众多正副哨卫,秦风辖区是南街一带,而东街这一带正是冯宽这一组哨卫的辖区。

冯宽淡淡笑道:“秦爷言重了,大家同为朝廷效力,缉捕贼匪本就是分内之事,用不着分你我。”

秦风嘴上不说,心里却对冯宽的圆滑非常佩服,十六组哨卫里,就他最老奸巨猾、嗅觉灵敏,这一次要是能够一举擒住神刀门众人,至少有一半功劳要被他分走。

秦风微微一笑,回答道:“冯爷不要小看这伙贼匪,他们都是江湖上有名的凶徒,武功高强不可小觑。”

冯宽点了点头傲然道:“这个倒不用担心,最近卫所新购置了一批火器,我从镇抚司大人那里要来了一些,正好今天派上用场。”秦风心中不快,他虽是承袭父业当上的哨卫,但在公门里这么些年,始终没有后台靠山,因此不像冯宽这样能够混得顺风顺水,竟然能够从镇抚司那里要到威力巨大的火器。

秦风不悦道:“冯爷还是要小心,火器再快,也快不过武林高手的利刃,我瞧那伙江湖亡命徒绝对不好对付。”

冯宽一声令下,几个身手矫健的哨卫抛出挠钩,悄悄爬到了屋顶。这时候正是黎明时刻,人最疲惫也最容易失去戒备心的时候,冯宽选择在这个时机进攻,显然经过精心谋划。

秦风与韩涛那一组人则远远看着,他心里很明白神刀门人武功高强、出手狠辣,冯宽如此傲慢大意,肯定要吃大亏。

率先攀上屋顶的哨卫手中提着刀,慢慢划开窗户,准备从上往内攻进去,但很快,有人就不小心踩碎了一块瓦片,秦风突然看到窗内刀光一闪,一口钢刀已经劈开窗户贯穿出来,窗外哨卫立刻惨叫一声,纵身摔下。

秦风目光一凛沉声道:“要打起来了,韩涛,叫我们的人稍安勿躁,等冯宽支持不住了再上!”

韩涛目中精光闪烁,露出狡猾神色笑道:“我早就看不惯冯宽这张嘴脸,今天非得让他知道什么叫江湖悍匪,嘿嘿嘿。”

神刀门门徒一个个鱼贯而出,手中弯刀犹如一轮弯月,在暗夜中显得十分诡异离奇,秦风虽也习武,但却从没见过这样妖艳诡诈的刀法,竟看得他浑身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其中刀法最凶猛的一个人全身笼在一袭黑衣中,一双发亮的眼睛在黑暗里精光湛湛,只要被他刀法劈中的哨卫,非死即伤。

眼看几个爬上屋顶的哨卫快要被屠杀干净,冯宽急忙大喊道:“击枪,快击枪!”砰砰砰火星四溅,屋外半蹲的哨卫火器齐响,瞬间就有两个神刀门门徒被铁丸击中坠下,但很快一股真气随弯刀当头劈下,神刀门高手竟眨眼间落入人群,手起刀落砍翻了五六个哨卫。

冯宽吓得连忙后退,转身大叫道:“秦风,你还在等什么,快……快来救我!”

这时候秦风才露出傲然笑容,挥了挥手道:“冯爷不要怕,我早有准备,”他侧头对韩涛低声吩咐道:“按计划行事,不过千万别忘了,尽量留活口,尤其是女的。”

韩涛会心一笑,带人急忙赶到大街上,此时神刀门的门徒已经全部杀出来,手中弯刀所到之处所向披靡,冯宽引以为傲的火器不但噪音巨大,而且击发时容易产生大量烟雾,反而成为了阻挡视线的罪魁祸首,在巷战时根本发挥不了多大作用。

神刀门高手也害怕厮杀引来更多官差,更惧怕天机署的人会插手这件事,因此急于杀出一条血路逃出去。

秦风早看出他们心思,因此故意留出了一个缺口,神刀门门徒果然上当,十几个人一齐冲向前方一个缺口,但他们刚向前冲了几步,突然一张无比巨大的铁网当头罩下,将他们像鱼虾一样全部困住。

随后数十个哨卫一齐围上来一顿乱砍,当场就砍死数人,剩下几个神刀门门徒仍想负隅顽抗,但都被哨卫用刀背打成了骨折,躺在地上再也起不来。

秦风慢慢走到铁网前,一双敏锐眼睛在人群中仔细搜索,突然看到倒地的人群里,霍小玉正蜷缩在网中,他连忙挥手示意道:“把这个女人带出来,小心点,千万不要伤到她。”

韩涛点了点头,小心翼翼揭开铁网,一把将霍小玉拽了起来。

可就在他准备重新将铁网收紧时,突然一道刀光从脚底闪现,直接朝他咽喉袭来,危急中韩涛拽住霍小玉往自己身前一挡,刀光豁然转了一个圈,从他头顶飞过,削断了他几根头发,韩涛大叫一声,吓得推开霍小玉屁滚尿流的逃到秦风身边,拼命大叫道:“我……我的妈呀,差点头被砍飞了!”

秦风连忙拉起韩涛,左手已经握住背后短弩。但见神刀门最厉害的那个高手居然趁机从网下滚出来,一刀就劈死了两个哨卫,随后单手抓住霍小玉肩膀,带着她杀开人群,直接拐入了一条阴暗小巷子,临走前,他还不忘回头冷冷看了一眼秦风,那种眼神冷入骨髓,令人心中发毛。

放虎归山后患无穷,秦风想也不想便叫道:“快把犯人追回来,千万不能让他们跑了,男的就地处决,女的要留活口!”他心里有预感,逃脱的那人正是神刀门门徒口中的‘大哥’,也只有他,才有这等武功。

一时间全城轰动,如此大的阵仗是冯宽与秦风都没有想到的,围捕神刀门折损了好些人手,恐怕这次回去,少说也要挨一顿臭骂。虽说几乎已将神刀门在朝歌的门徒一网打尽,但一想到逃走的两人一个武功极为高强又对他恨之入骨,另一个则对他有救命之恩,秦风便心中百般滋味,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卫所监牢,已经接近晌午,但刑讯室里的惨叫与鞭打声却愈发高涨,秦风正和韩涛一起,对抓捕来的神刀门徒进行严刑逼供,势必要在最短的时间里,将逃脱的‘大哥’缉拿归案。

“说,你们到底来了多少人,还有没有其他藏身点?!”韩涛拿起一块烧红烙铁,在神刀门门徒眼前晃了晃,冷笑道:“如果从实招来,韩爷可以饶你一条烂命。”

“别……别打了,我什么……都说。”这神刀门门徒终于抵受不住,开口求饶。

韩涛将烙铁重新放回火盆,拿来一盆清水从头到尾浇下,冷冷问道:“你们要找的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不惜潜入朝歌城,也要找到这个人?”

神刀门人舔了舔嘴唇,虚弱道:“八年前,神刀门出了一个叛徒,他下毒害死前门主,盗走神刀门至宝‘龙雀刀’和‘神刀谱’,当年神刀门派出高手一路追杀他,他杀了前来追捕他的高手,一路逃亡到中原,最终在逃亡两年之后,从此销声匿迹,直到最近,我们才调查到他曾在朝歌城出现过,所以才冒险到皇城里来寻找他。”

韩涛再次问道:“你们买下燕春楼,是准备常年待在朝歌不走了,那么还有没有其他的落脚点?”

神刀门人胸口剧烈起伏,喘息道:“我们的人……都被你们抓了,买下燕春楼也是因为调查到叛徒最后出现的地方,就……就在花街一带,好像他当时不知什么原因受了重伤,也不知是死是活……”

这时候秦风忽然心底一动,急忙走上前道:“你刚才说神刀门的叛徒是在八年前判出神刀门的,而后又在江湖中逃亡了两年,也就是说,六年前,他才在朝歌城出现,并且当时身受重伤?”

神刀门人点了点头,抬起头道:“的确……是这样,原本我们还怀疑他可能已经死了,但前天晚上,我们一个同伴打听到了一个重要线索,结果在回来的半路上被人截杀,我们检查尸体后发现,凶手杀人用的手法正是神刀门的刀法,因此……我们确信,叛徒还活着,并且已经知道神刀门找到了这里,咳咳,咳咳。”

他剧烈咳嗽起来,嘴角边全是血。秦风皱了皱眉,拿起酒喂他喝了一口,接着道:“你可知道这个叛徒叫什么名字?”

“崔厚……”神刀门人喃喃道。

“崔厚?”秦风又是皱了皱眉,这个名字非常陌生,几乎从未听说过。

但在他心里,却觉得神刀门人所说的这个‘叛徒’的经历,实在和四叔太过相似,至少从时间上来说相当吻合。也正是在六年前,秦风第一次在花街的后巷子里遇到了重伤的四叔。

“或许只是巧合,但必须要仔细问个清楚。”他在心里默默想道。

秦风抬起头,又问道:“霍小玉跟你们的‘大哥’是什么关系?”

神刀门人回答道:“‘大哥’叫霍刚,小玉正是他的亲妹妹。”

秦风听了哈哈一笑道:“他妹妹倒是心地善良,可惜就是长得丑了点,不过天生一副好嗓子也是难得。”

旁边韩涛也大笑道:“头儿又在想那个小妞了,等咱们抓到那两个人,我把霍小玉送到你那里,到时你想怎样就怎样,哈哈。”

秦风干笑两声,此时被吊起来的神刀门人居然也陪笑道:“两……两位大人好眼光,霍小玉性格软弱,长得又丑,所以门里的人都不喜欢她,要不是有她大哥保着,早被人赶出神刀门了,若是大人喜欢,小人愿意去当说客说服她来伺候你们。”

“去你娘的!”韩涛一听顿时瞪大了眼睛,凶狠道:“老子才看不上那个丑八怪,你少来羞辱我,来人,给我狠狠的打,往死里打!”

阴森恐怖的刑讯室里,惨叫声接连响起,韩涛转身笑道:“头儿,你一宿没睡,不如先回去休息,这里有我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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