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热。
虽然已经习惯也已经忍受了,不过还是头一次感受到,这闷热是这么让人接受不了。
我是出生在技术成长之后,所以从小就拥有对炎热完全视若无睹的体质,对我来说,在地底的生活是习以为常的,甚至感觉不到忍耐。
只有对环境不适应才会忍耐,但是想要忍耐的前提,我们根本就不存在。
所谓的忍耐至少是对当前环境的不满才产生的,但是没有一个对比物的话,就连当前环境的恶劣都无法认识到。
不过吗,一旦认识到,就没办法控制自己不去想。
接触到模拟的大气,接触到核心的重塑,接触到那美丽的蓝天与透明的仿佛真的在指缝间流淌下去的水,听到那哗啦啦的溪流声,甚至是看到那几乎刺瞎人的金色的烈日,不知道是不是模拟的作用,我还是感觉我的意识想要流泪。
不是因为悲伤,也不是因为委屈,而是感动。
感动这世间居然还存在这样的事物,不是红色的岩浆,不是黑暗中莹蓝的矿石,更不是书籍与影片中只能看见却无法感受的虚假。
当真正的物品在眼下出现的时候,带来的冲击与感动,让人陶醉。
我从来没有在地底见到过动物,因此看见生机勃勃,在草原上奔跑的,与我们等身大小的动物的时候,更是屏住呼吸。
狼?不,和我印象中略有不同,尾巴应该这么短吗?而且是不是有点小......
我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在原地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两次,当我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一方面为眼前的景象没有消失而惊喜,一边堂堂正正的走过去。
狼只有一只,灰白色的毛发,矫健有力的四肢,昂起的头与从容不迫却凶猛的眼睛,神气十足,明明没有庞大的身躯,却给我与怪兽们不同的身材。
他似乎在放松一样,我看到他四肢落在地上,却感觉踩地的动作十分轻盈。
他的后肢是弯曲的,那种弯曲带来弹簧一样的压力感,似乎下一秒就能跳起来飞起来一样,我甚至觉得他能驾驭天上那些飘着的云彩。
我知道他不会咬我,因此虽然内心莫名的涌上恐惧感,却大着胆子上去接近他。
我想要伸手触摸那个生物。
狼是侧着身体,他的目光紧紧盯着前方,也就是我的右手方,修长的躯体柔软却又非常危险,我离他有十米左右远,我小心翼翼又胆怯的走近。
就在这时,狼却突然转头看了我一眼。
啊。
我的视力很好,不如说我们大家的视力都很好,狼的脸看向我,双眼也就对上了我,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总之,我被那双眼睛威慑住了。
那双眼睛什么都没说,只是好像我的基因,我自己的意识擅自给他的目光加上了一丝。
不要接近我。
似乎是这么表达的,狼面无表情,却又平静的这样表达着。
我的大脑还没能整理有逻辑的思绪,就看到狼脑袋一转,后肢用力,仿佛跳一样动起来从视线中闪走,当我回过神来追视着他的身影的时候,才反应过来那是跑。
啊,跑走了......
我跑着来到狼之前所待着的,一个稍微隆起的小山丘般的地方,注视着那只狼的身影。
在青色的草原中,灰白的狼像是要奔向雪山一样消失了。
...不可思议,为什么我会觉得他要奔向雪山呢,明明我从来没亲眼见过这种东西,相关的比喻却灵活的窜上我的脑子。
或许是那只狼灰白色的肤色让我产生了联想吧,那奔跑的身姿,灰白的颜色,就好像大雪山的精灵。
如果说,我们农马尔特人有守护我们的神兽,那么守护大雪山的神兽,或许就是那精灵一般的狼。
那只狼如果能够以山的巨大出现,或许也是能够与哥莫拉他们并肩的自然的存在,因为,他奔跑的是如此自由,好像什么都无法阻止他的奔跑。
那头狼会用锋利的牙齿咬碎人的喉咙,也是威风凛凛的俯视别人。
好美啊。原来真的存在这种生物。
看着在草原中奔跑着,逐渐消失在视线中的狼,我由衷的想到,却又感到失落。
只有这样......
当我想到“只有这样吗”的时候,身边却突然刮起一阵风,我稍微举起手臂阻挡,在风消失后,声音却没有消失,仿佛地震一般的声音持续不断的随着真的在抖动的大地传来。
这是,这是什么......
我转头看向震动传来的地方,在飞扬的白雾与尘土中,那群掀起震动的生物也露出模样,是马,是比狼大很多,仿佛什么天灾一样群体奔向这里的马。
什么!?
当我怀着震惊与怀疑,想着还有这种事情的时候,马儿就已经越来越近,当然没有躲避的余地,他们的队伍太长了,似乎无论如何都跑不出去。
我只好一鼓作气在原地直接蹲着拿手挡在眼前,自暴自弃般闭上了眼,好,被踩成肉泥然后退出吧!
声音越来越响,最后耳边终于切实“感受”到了那股声音。
大地的震动把我当成他乐器的一部分,随着琴弦的颤抖而震动,似乎有无边无际的马儿从我的身边嘶鸣着奔跑过去,种种嘈杂的声音几乎把我的耳朵彻底遮盖,听不到也无法分辨出其中的其他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