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宋鉴挽来到柳府已经过去半个月,因为得到卢氏的赏识,他倒是升得很快,已经在柳大公子那处做书童,柳霜霖那日见了这个书童,竟然很动心,经常去寻。只是卢婉清是不许的,毕竟一个书童,地位真的太低了。
柳珠仪倒是乐得自在,不用再看顾宋鉴挽,而宋鉴挽经常会送一些玩意给她。旁的人看来,只是表哥对表妹的照顾,卢氏也不好说什么。
年近大朝会,在洛京大街小巷的欢庆声中,有关大朝会的福帖和灯花的相关物品又悄然上市了,各色吃的也有:枣饼,米团,稠饧,辣汤,甜汤,糟酿,每一种吃食都在期待中出现在市客眼前,伴随相应的歌叫,“昏无鼓韵晓无钟,闹市楼群万仞峰”是大朝会独特的景象。
京中洋溢着喜气,这种欢快而松动着的气氛感染着整个大京。到了夜晚,女中闺秀都尽可相约出门,去看新设的戏台,每年的节目都是不同,但重要的不是戏是否好看,而是痴男怨女,此刻尽可相会,互诉衷肠,以解相思。
祁国大朝会演的戏剧中,大都是以亭为戏的剧目,比如牡丹亭,凤仪亭,只是因为元妃甚喜亭戏,据说有乐曲师专排了凌霄亭来赞元妃与祁君之爱奢。
宋鉴挽这日便出去了,前半个月都没出门,他已经换了月白色的儒衣,绾起头发,剩下的披着肩,宛若清贵公子。
宋鉴挽走得很快,上了众安桥,能看见闹市,此刻华灯下的街市别是一番繁华缛丽,而桥上挂满了红绸金灯,灿如明珠。而这样走过去,形形色色的男男女女,皆穿金戴银,好不华丽。
极目楼是“极目南天”,它是京中最高的建筑,每处都极尽巧思,宛如天上宫阙。天边斜阳洒下最后一点日光,整个画面都是金碧辉煌的。
夜晚以后,金灯银笼将此处照得更奢华,胜过百日十分。
宋鉴挽给了小童一锭银子,才能进去。
想要有位置坐下,还须给一锭金子,但宋鉴但不打算坐,他追寻着龙昂卫的身影。
正无果时,感觉有道目光在自己身上流连,抬头一看,二楼处有个黑衣男子。宋鉴挽向他示意,那男子似乎明白,便从二楼下来了。
宋鉴挽先出了门,去了小巷子,那男子跟在他后面,“属下来迟。”他跪下了,而宋鉴而将他轻轻扶起,“仕尊,如今龙昂卫如何了?”
“回公子,路上遇到一些匪兵,还有徐飞的人,颇有折损,如今剩下的不过十人左右。”仕尊低垂了头,十分羞涩。
“不怪你们,是我的计划不够周全,当初不该分开来走的。”宋鉴挽懊悔,平白地让自己的亲卫枉送了性命。
“公子,浦墨呢?”仕尊发现浦墨不在他身边。
“他…是徐飞的人。”宋鉴挽只能说了。
“怎…会,他自小在夏国长大的呀,而且他跟了您这么多年…是不是误会他了。”仕尊不可置信,浦墨是培养的龙昂卫中最优秀的,他为人仗义,总是替他们担责,仕尊很敬佩他的为人,结果…
“好了,我不怨他,只是主仆情分已尽。况且,如果不是他,龙昂卫也不会折损这么多,你们的路程消息,他早就告诉徐飞了。”宋鉴挽痛心疾首,失去一名大将不说,浦墨是他最知心的好友。
从前在皇宫里,他又有没有扶帮太后呢?
“接下来公子预备如何?”仕尊问他。
“我如今在柳府,柳元是朝中左相,想必会时时约见顾老先生,我会寻个时机,拉笼顾老先生,让他安排我们过天齐关,给我们凭证路引,回夏国便是很简单的事了。”宋鉴挽这样说道,“徐飞追去官道了吗?”
“公子料事如神,不过徐飞没能进去,正在回京途中,他已被祁王召回,祁王恐怕已经知道您逃走的事。所以恐怕之后会封闭全国,那样就算有了路引,也无法归国啊。”仕尊担心地说道。
“那我就让徐飞不回京。”宋鉴挽勾起唇角,淡淡的笑了。
当夜,人流涌动,火树银花,万家灯花。
少男少女眉眼羞怯,脚蹬的凤头銮鞋,身穿的流光溢彩,坐的凤箫香艳的宝马香车。瓦舍勾栏里传来楚楚歌声,舞的是婀娜多姿,千舞百戏,笼笼络络,身姿重叠,推起千层浪。
宋鉴挽走在街上,有些失神。
突然传来巨大的击鼓声,在众人沸腾的欢呼声中,御街东侧面对着众安桥的长华门打开了,然后御街处站着的人忙忙退散到两边,让出一整条路。
“让开!让开!”这略带嘶哑却洪武有力的声音来自于开路的禁军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