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候在侧的白面太监垂头敛眸:“约莫……就在这个月底了。”
而今已是廿一。
燕昶皱了皱眉,并不言语。
太监擅自揣摩圣意,应当是嫌大将军去得晚。
正思忖着,上首男人忽然开口:“将这两样物件好生收起来。”
“是。”
……
谢泽妘回到将军府时,雨又变得淅沥起来。
谢泽妘顶着朦胧雨丝进了府。
管家迎上来,急匆匆道:“夫人,老夫人嘱咐,叫您回了府去蕴华堂见她。”
婆母见她,无非是与先前她与继女争执有关,多半是要训斥一番。
谢泽妘声音温和:“知晓了。”
等过了垂花门,进了后院,她却不曾往老夫人住的蕴华堂去,径自回了夫妻二人居住的正院。
进了内室,扑鼻草药之气涌来。
谢泽妘夫君骠骑大将军顾持明甫一入京,便以伤病为由上交兵权,这并非激流而退的说辞,他确实病得起不来身了。
顾持明躺在床上,面色消瘦,双目阖起。
伺候在侧的人说将军用过药,现下起了药劲,刚睡着。
谢泽妘便在床侧看了看,坐在桌前用了几块糕点,等婢女备好了热水,起身去耳室沐浴更衣。
换过一身干爽衣裳,又重新梳妆,谢泽妘起身去老夫人的蕴华堂。
眼下正是晚膳时分,顾老夫人并非独自用膳。
她的继女顾洛云也在。
祖孙二人言笑晏晏,气氛融融。
谢泽妘进门,气氛有些冷下来。
顾持明常年镇守边关,他的前夫人与一双儿女则一直留在京城陪伴老夫人。
祖孙之间情分深厚,顾洛云对父亲顾持明却不亲近,对谢泽妘这个常伴在边关长伴父亲身侧的姨娘更没甚么情意。
顾洛云见了谢泽妘,当即收敛笑意,在顾老夫人的眼色下,还是叫了声“母亲”。
顾老夫人也眉目慈和。
谢泽妘颇觉稀奇。
原以为进了屋门迎来的是婆母的训斥,哪知二人如此温和。
谢泽妘有些莫名,面上不显,心却提起来,她恭顺道:“母亲寻我有何事?”
顾老夫人却不急着说事,笑盈盈叫她入座。
谢泽妘闻言坐下,却并不提筷,听婆母问过夫君病情,又提及她与顾洛云因支取银两而起的争执。
顾老夫人放下筷子叹气:“云姐儿被我与她生母养得娇了些,平日吃穿用度都是最好,我也知你掌府里中馈不易,往后云姐儿用度超出的那些,就从我的份例里出。”
谢泽妘怎能委屈婆母,这岂非大不孝?
她微笑:“您不必如此,往后云姐儿的超额份例,我寻夫君的私房填补就是。”
女债父偿,很是在理。
顾老夫人闻言一噎。
儿子顾持明手上的钱票,当作朝堂应酬打点之用,怎能随意挪至它处?
这谢氏太过不懂事!
只是顾及其他,顾老夫人绕过此事暂且不提。
她又随意提了提谢泽妘今日上香之事,最后转了话音:“听闻文华长公主府上送来了请柬?”
谢泽妘一听,顿时了然这祖孙二人此番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