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长公主道,陛下是另有要事。
可如今却告诉她,陛下今日没去文华长公主府,是因为他上了自家的门?
一腔心思施展错了地儿,顾洛云忍不住想怨怪谢泽妘,如此重大之事,为何不使人通知她?
贱妇就是见不得她日后富贵!
顾青钊看出妹妹的冲动,忍不住皱眉,欲要阻拦却来不及。
顾洛云提裙冲进正院,进了内室,不管不顾对着谢泽妘就嚷:“陛下驾到,你为何不叫人告知于我?”
谢泽妘正在喂顾持明喝药,闻言收回了手,转身挑了挑眉。
她这继女也不知是怎么养出来的,既愚蠢又冲动,屡次教训都不长记性。
真是叫人厌烦。
以前怎地没看出她这般令人生厌?
顾持明闻言也板下脸,还不待谢泽妘说话,他便训斥道:“你这是什么做派,竟然对你母亲这般无礼指责?”
说着,他咳嗽几声,眉头紧皱。谢泽妘端着碗安抚他:“凝神静气,莫要动怒。”
顾持明摆摆手,抬眼看向张口还要争辩的顾洛云:“同你母亲道歉!”
“父亲!”顾洛云不愿意。
“听父亲的,道歉!”追过来的顾青钊也开口道。
顾洛云转身看向自家哥哥,十分不满:“哥,你也不向着我!”
顾青钊冷下脸,他这个妹妹被母亲和祖母惯得太过天真任性,有些性子眼看掰不回来。
她这样,即便是顺利进了宫,也决计不会活得久。
何况……顾青钊看向日益虚弱的父亲。
守孝三年,嫁娶都被耽搁,顾洛云还能否有机会入宫都未可知。
顾青钊呵斥:“莫要等父亲与我强逼你!”
眼下不就是在强逼?顾洛云咬着唇,很是不愉,可碍于父兄,同谢泽妘道:“……是我不对。”
话落,不待谢泽妘回应,她甩袖便走。
只是顾洛云心中愈发不忿。
谢氏随父亲回京不到一月,她已经屈服了不知多少次,胸腔压抑着的火气愈发浓厚,脑筋出奇地开始转动。
她停住脚步,叫身边婢女近前来,吩咐几句。
不若叫人紧盯着,最好抓一抓谢氏的错处,等父亲不在,府里兄长做主,有兄长撑腰,她只管拿了错处,赶谢氏出门。
那厢顾持明愈发对女儿的行径气愤,强自压住怒气,拍拍谢泽妘的手,歉疚道:“这孽女……实在是混账。”
谢泽妘摇头。
一句气冲冲的话于她而言不痛不痒,可毕竟叫她心底不爽。
今日怕是与她反冲。
谢泽妘面上笑得温婉,心底冷漠至极。
今夜,顾洛云不若也疼上一疼罢。
多年相伴,顾持明也看出了她的面不由心,心底叹息一声,想说些什么缓和妻子与女儿的冲突,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既不愿叫谢泽妘忍耐,又不知拿女儿如何是好。
他这么多年专心边疆征战,从未尽过为父的教导之责。
谢泽妘佯作没看见顾持明的欲言又止,转而当着顾青钊的面说起了正事。
“长阳伯府上太夫人大后日做寿,礼我已经备好,青钊既从书院休假在家,不若代我与你父亲去一趟,好生问候太夫人。”
长阳伯长女与顾青钊定了亲,因先伯爷去世一年孝期,两府婚事耽搁下来。
照顾持明如今情况,这婚事恐怕又要耽搁三年。
毕竟是定下的姻亲,谢泽妘本该亲自走一趟,可她实在放不下顾持明的身体。
顾青钊闻言,凝神应是。
可不等他走这么一趟,长阳伯府上先来了人奔丧。
隔两日的凌晨,天边启明星起,晨光似有若无。
谢泽妘若有所觉,抬手触碰身旁人的手腕。
冰凉一片,脉搏全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