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老太没有让杨悦熙收拾碗筷,拉着她去沙发坐下喝茶,至于收拾桌子、洗刷刷的事情,那是那一家三口的业务,让他们自己看着分工合作去吧。
等厨房里都收拾得干干净净之后,那一家三口也坐过来加入到客厅聊天中。
肖云山道:“小熙是家里离得太远吗?你不回家过年你家里父母能不想你”?
杨悦熙笑着沉默。
汪老太也忽然对小熙道:“咱们俩个也相处这么久了,我也一直没拿你当外人,可我一直也没从你嘴里听你提过你家里的事情,是家里有什么不顺心吗?还是跟家里闹别扭了?趁着我们都在,不妨你也说出来,你说出来了,我也能,放心些”。
杨悦熙知道,一个人的来历不清不楚,是很难取信于想跟你关系更进一步的人的;而且杨悦熙也明白,这一家人问她这些,是完全没有恶意的。虽然彼此是今天才见面,但是这一家人性格都比较直爽,这反而是真拿她当自家晚辈才关心的。
想明白这些,杨悦熙道:“这些话我有好几年不曾提过了,不是我自卑不想提,是因为没必要,尤其是我们这个圈子里,我怕别人认为我在卖惨。只是很多人都不知道,真正凄惨的人是最没办法坦然卖惨的人。
我的人生就是一部狗血电视剧,我刚出生时就跟另外一家人抱错了,我在一家京圈有名的富豪家里过着公主般的生活,不夸张地说,我是泡在蜜罐里长大的。
我十五岁那一年,发生事故,家里人突然发现我的血型跟他们毫无关系,父母的血型下不可能生出我这血型的孩子,于是富豪家里一阵兵荒马乱。
半年后,富豪家里找到了他们的亲生女儿,我这冒牌货被扫地出门,我霸占了人家这么多年的好生活,我也很内疚,所以我离开他们家的时候只带走了身上的衣服和一身换洗衣服,钱财、珠宝什么的,我没脸拿走一分一毫。
我拿着富豪家里塞给我的地址,回到我自己的家,那时候我的亲生父亲已经去世,我母亲再嫁,在新家里与继父已经又生了一个弟弟,他们两口子务工养活一个男孩儿,过得并不富裕。在京市住得也是出租屋。
继父觉得我已经十五岁了,已经成年,完全有能力养活自己,所以不肯接纳我回家。我母亲很软弱,面对这陡然的变故只会一味哭泣,家里也是丝毫做不得主。
我十五岁啊,也很叛逆啊,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一夕之间我就没人要了,短短时间内我就成了无家可归的孤儿。更何况我也不忍心将我妈妈平凡幸福的生活打碎,所以我问了我妈妈的名字,感谢她生了我,然后我就离开了家。
我身无分文,走投无路的时候,看见天皇传媒招收练习生的广告,我别无选择,走进了天皇传媒,签订了一份长达十年的艺人合约。学习唱歌、跳舞、表演等等,公司不包吃住,但在我成年之前,公司每月会付给我一个可以保障我生活下去的底薪一千五百元,我年满十八岁之后,这个底薪就没有了,我开始自己赚钱养活自己。
经纪人偶尔会给介绍一个打酱油的工作,所得劳务费是公司九成我一成,我也去给人家婚礼唱过颂歌、品牌方活动现场去跳舞热场子等……总之各种匪夷所思的工作都接过,就这样,我的存款也经常是万元以下。
好在昨天接了个活儿还不错,一下子让我唱了四首歌,给了我三万块,这笔收入不用缴税,公司也不知道,所以今年可以过个肥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