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暄缓缓将手抬起，视线聚焦，陆依剔透如玉的小手松开，一个荡漾着紫色迷雾的玲珑小瓶静静的躺在掌心，眼中逐渐恢复了神采。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望着那个小小的瓶子，极尽梦幻与美好，在夜色中泛起如梦似幻的星辉，如朦胧的辰星般点点闪耀，正如迷离的梦境般令人丝丝神往。

“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一起做上一个永远不会醒来的梦！”

荨杍圣人的本命剧毒！

林暄的眼神久久落在小瓶上，神情惘然，眼中似有无尽的纷杂，透过那小小的紫色小瓶，他仿佛看见了世间所有的美好，所有的希望，只要他愿意，这一切都会成为现实。

他已经吃过这么多苦了，想来这毒药应该是甜甜的吧？

“妹妹，我可以这样称呼你吗？”林暄低声叹了口气，转身注视着陆依，极为认真。

陆依轻抿红唇，她看见林暄严肃的神情便知晓他会说什么，只是她仍旧在期待着。

“虽然我只做了你一天的哥哥，呵，或许从刚才到现在还不到一个小时，但这对于我来说已经是我这十年来听到过最美妙的声音，在这之前，我在这世界上没有一个亲人，或许今天我死了，也不会有任何人记得我，真的谢谢你，让我感觉到我真实的活在这个世界上。”

林暄笑了，笑的那样的纯真，那样的轻松，那样的真切，他将小瓶轻轻放在陆依手中，转身用左手拾起地上的浮屠，望着不远处的祁海，眼中充斥的鄙夷和不屑，在此刻，他仍旧高傲的昂起头颅。

“我知道，你狠不下来这个心，可我，同样也狠不下来，这种社会上的人渣，败类，拥有再强大的力量我都不会畏惧，一如我的初心一样，我绝不会因为我个人的得失让后果交由别人来承担。”

“如果我们使用了荨杍剧毒，这半条春晖路的人都难逃一死，或许我们可以告诉自己是为民除害，但我的良心不允许我这样做。”

林暄微笑着望着陆依，“这条路上多是寡居的老人，他们的子女或许没有陪伴在他们身边，我不想他们失去世界上最宝贵的东西。世上无人知晓我，但陆家人尽皆知，我们不能因为现在的绝境而给这片地区留下不可磨灭的创伤，这也是我们和他最大的区别。”

说完这句话，林暄松了口气，像是卸下了心头的重担一般。

陆依望着林暄，在她心里，他永远不会让她失望，只是这样两难的结果让她晶莹的眼神再度黯淡了几分，她轻移莲步与林暄并肩，再次握紧他的大手，这次手中没有那紫色的小瓶，唯有灼热的温度蔓延掌心，她依然一笑，怡然不惧面前的祁海，悦耳如风铃的嗓音再度在林暄耳边响起：

“那你就放手去做吧，无论你作出什么样的决定，我都会站在你身边。”

月色清幽，炽烈的红光缓缓停止了上升，环绕在祁海腰间滴溜溜的旋转，林暄死死握住手中的浮屠，少女清幽的体香再度萦绕在鼻尖，他感受着剑柄上粗糙的纹路，忽然有些不舍，却已然明白最终的时刻悄然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