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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地

废黄河的东岸有三队的一块地,就在河滩上。这块地挂坡兜不住水,与河谷两岸的其他地方差不多,都是飞沙。每逢春秋久旱不雨,一阵风来,便会黄沙漫舞。虽在平原,但这里的人们早就领略了沙漠的风采。

这是一块飞地,为什么这么说呢?虽说三队是李庄大队最东边的一个小队,但毕竟在三队与废黄河之间还隔着一个张庄大队。三队在河东没有住户,甚至离河更近、在李庄东边的张庄在河东也没有住户;路途远不说,还隔着一条不小的河,河东土地耕作起来就非常不方便;而河东的人在河西就没有土地。因此,河对岸为什么会有三队的一块飞地,而其他河西的大队包括离河东更近的张庄也没有,李庄的其他生产队也没有。三子小时候不知道思考这个问题,稍微懂点事的时候就觉得过河种地很难很费事,长大之后便是百思不得其解了。

其时到对岸飞地耕作,交通运输全凭两条腿和独轮车、渡船。

废黄河与现时黄河一样,是一条悬河,河两岸是高出两边村庄五六米的河堆,这河堆当地人叫着老堆。河上没有桥,去对岸,首先要翻越西岸老堆来到渡口,乘船过河后再上坡地。飞地就在斜坡,从河边一直延续到对岸河堆堆顶。三队距离这块飞地路程上有四五里远,带着农具到河东,拉着农产品再回来,一趟下来光在路上就得耗费一两个小时。

这样的一块土地种起来很不容易,成本极高。但是这块纯粹飞沙土地特别适合种植花生,经济价值极高,是三队难得的一块经济作物宝地。所以,虽然耕作起来十分不易,但是三队的人从来没有想过要放弃它。在花生成熟季节,三队还会搭起丁头棚,支起简易锅灶,和床铺,轮流派人不分日夜全天候看护值守。

花生浑身是宝,在鲜有种植经济作物的年代,特别是在农村,对于温饱线下挣扎的人们来说,花生米是难得的优质副食品,可以榨取提炼食用油,也可以是孩子们爱不释手的零食,可以熟食也可以生吃;花生藤,果香奇特,富有营养,牛特别爱吃,是难得的牛草料。如果晒成浆草,供牛冬天食用,一点不亚于黄豆秸杆。

花生收获的季节,是忙碌的季节,更是欢乐的季节。忙的是辛苦劳动的大人,乐的是开心玩耍的孩子。每年花生收获时,孩子们尚在暑假,仍未开学。花生可以当场生吃,美味的强烈诱惑,孩子们便有了积极参与的动力。农村的孩子野,大人们下地干活后,要么自己成群结队地满庄子疯玩;要么三三两两地随父母下地,或帮忙干活,或农田里自己玩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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