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的电梯里只有她一人,静谧到只能听到滚轮轰轰的声响。
唯独脑海中还回荡着刚刚那两个护士的谈言。
迟屿办理出院后,给每个护士都送了花。
唯独没有告知沈意浓。
他这是生气了?
想到这里,她的情绪被带动,气焰升腾于内心,与翻云覆雨的海浪混搅在一起,气鼓鼓地拧上了眉峰。
沈意浓知道自己的反应过于直白,让迟屿的真诚受挫,但两人好歹也是朋友。
一声不吭就离开,未免也太不近人情。
她拿出手机想给迟屿打电话,指腹却突然僵持在屏幕上。
一股难以言状的酸涩在眼眶蔓延,无望在崩溃边缘疯狂游走,渐渐在沉静中崩裂。
将思绪万千挤压揉搓,最终回归于茫然。
沈意浓不免在内心嘲笑自己。
这不就是她想要的结果吗?
远离迟屿,远离他的视线,远离他的爱慕和纠缠。
唯有这样,他们彼此才不会互相折磨更甚,才不会被过去束缚住咽喉。
他会生气,会一声不吭地出院,都在情理之中。
沈意浓不配生气,更不配以这种理由去找迟屿的麻烦。
若这通电话打过去,岂不是又要证实她想跟他牵扯,想跟他有所联系。
这种绝决的时刻,沉默不语才是适宜的解决方式。
叮,电梯门开了。
沈意浓眼里隐隐有泪光在涌,但表情却恢复到面不改色。
仿佛所有的脆弱,释然,疲倦,通通在电梯门开的那一刹那,横扫的荡然无存。
她给迟屿发了条微信。
【你的军服已经洗好了,我放在客厅的沙发上。】
此刻迟屿刚坐着杜景瑞的车到南苑公寓楼下。
收到这条微信后,他突然不想进去了。
他不知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沈意浓。
她的态度完全在他预料之中,但亲眼看见,内心还是会觉得如遭凉水泼身。
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冰透了。
“中尉,您不下车吗?”
杜景瑞见副驾驶上的男人侧颜孤廖,大致能猜测到跟沈意浓吵架了。
否则出院这么大的事情,他怎么可能不跟她说。
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作为外人的他,现在都有点看不清了。
沈小姐跟迟军官之间,总感觉隔阂着汹涌滚滚的鸿沟。
明明两人互相牵挂,却还要将对方绝情地推到肉眼无法寻迹的地方。
“有烟么?”
迟屿把头埋得很低,他像置身废墟,从头到尾都茕茕孑立。
难以控制的无力感从四面八方向他袭来,像凝聚在心底的热泪,苦涩而浓烈。
他现在只想找个东西发泄,哪怕让他大醉一场,不省人事也好。
“不好意思我戒烟了。”
杜景瑞立马把安全带解下来打开车门,“我现在就去买,请您在车里等我一会。”
“个人物品我回来帮您拿,您千万不要自作主张。”
杜景瑞碎碎念了阵子,拔腿便往公寓附近的超市里跑去。
就在这时,一辆出租车停靠在公寓楼下,沈意浓的倩影出现在迟屿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