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人背后戳脊梁骨还是其次,人得对得起良心,至少我是这样寻思的,当然我老了,可能说错话。”
林光耀张张嘴,却说不出任何话,他知道父亲说到这个境地,已经全无回寰的余地。
林光耀闷闷地诶一声,他话锋一转。
“老爹,你这双眼睛看山路不容易,我牵着你走,你到哪个位置。”
“东北。”
林国没有推辞,嘴里吐出两个字。
林光耀豁然转身,他正好在北边!
他看向林国浑浊的眼睛,像是泥沙飞扬的水潭,认不清水潭里的鱼。
林光耀看不见林国眼里的情绪,只能偶尔瞥见鱼鳞的反光。
他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什么村里人的诟病都是空口之说,虚得像老爹半夜从炕上爬起来往田里屙屎,指着坍圮的前院,说一百年前是一处皇陵。
林光耀知道,老爹只是担心他的小儿子,小儿子在北边,他就在东北边,能看见小儿子,仅此而已。
“咱们走老爹。”
林光耀沙哑着声音说道。
他握住林国粗糙的手掌,林国的手指根下方有四个老茧,手指肚手掌也粗糙干燥,这是他年轻时手握镰刀,虎虎生风挥舞的过去。
小儿子牵着父亲的手,一头莽撞地闯进东北的灌木丛,林光耀整个人挡在林国的前方,像林国年轻的时候一样,虎虎生风地破开灌木丛。
直到林国松开林光耀的手,笑骂道:“臭小子,就带我到这里吧,你赶紧回去,队里人该等着急了,围猎野猪需要迅速,果断,容不得一点差错。”
林光耀一笑,他环顾四周,五个方位各有一处燃烧的火把,代表队里一个人已经就位,越过五束火把,他隐约望到更远处的两个火把,其中一个是大哥。
还有东边,挖了一整条陷阱的王建国,他将深坑陷阱表面铺上一层枯叶和干草,因为野猪十分聪明,会绕过显而易见的深坑。
王建国没有打火把,东边一片黑暗,用以迷惑野猪,营造东边安全的假象。
不多时,林光耀在北边就位,他目光逐渐严肃,右手高举火把。
家里的猎犬匍匐在脚边,湿润的鼻头翕动,吐出舌头,时不时望向朝东开的山坡土洞。
“哔!哔!哔!”
王建国吹响哨子三下,尖锐的哨声划破山林积蓄已久的平静。
林光耀莫名紧张起来,他前世也参加过围猎野猪,但这次他双腿发软,想撒泡野尿。
他转头,看向东北方向,火把下的阴影里,林国也转头望向他。
野猪洞口有一个村民,将火把向下,点燃一袋干草和树枝,迅速塞进野猪洞。
大量刺鼻的干烟从洞口飘散,整个洞口霎时间烟雾缭绕,烟熏火燎。
“咕哝咕哝”
一阵嘹亮而尖锐的叫声从野猪洞里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