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长乐宫的后山,裴玖笙问她,“殿下,明年冬天,你可不可以陪着臣侍,再来一次雪梅林?”
她当时并不懂裴玖笙话里真正的意思,如今她却是什么都明白了。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裴玖笙将那块雪压梅枝的糕点,从凌姝墨的手中拿下来,然后又递到了凌姝墨唇边。
他笑得眉眼弯弯,声音柔和的催促道,“臣侍还以为殿下会迫不及待的吃下这块糕点,结果殿下怎么是这副不情不愿的表情啊?殿下是不愿意和奴白头偕老吗?”
凌姝墨轻轻地接过了那块糕点,却并没有吃,而是极为小心的,将糕点放回食盒当中。
在裴玖笙不解的目光注视下,凌姝墨侧过头去,在裴玖笙看不到的角度里,擦掉自己眼角的湿润,“孤舍不得吃了它。孤要找人将这些糕点全都封存起来,等孤想你的时候,就把它们拿出来看看,这样……这样……”
凌姝墨说不下去了,裴玖笙从后面抱住了她,“没什么舍不得的。臣侍这几天赶工出来一个,绣了长乐宫后山雪梅林风景的荷包,这几块梅花糕正面的花样子和背面的字句,臣侍都单独写在了纸条上,整整齐齐的放在荷包里面。
梅花糕做出来就是要吃的,殿下要是因为舍不得,把这几块糕点放的发霉了,那才是真的辜负了臣侍一番心意。”
凌姝墨回过头去看裴玖笙,她是想要笑的,脸上的表情却比哭还难看,“梅花糕和你绣的荷包,孤都舍不得,两个都要留着,都要留着……”
凌姝墨说着,反过身来将裴玖笙抱了起来,然后又将人推倒在床榻之上,她俯身下去,头蹭在裴玖笙胸前最柔软的地方,她的声音又低又哑,却又充斥着小孩子蛮横胡闹的语气,“梅花糕和荷包都要留着,你也要留下来。裴玖笙,你不要走好不好?孤求求你了,你就留下来陪着孤……”
裴玖笙被压的有些难受,他却并不挣扎,而是将左臂,轻轻的放在凌姝墨的后背上,“臣侍现在不就是在陪着殿下吗?臣侍想要一直一直陪着殿下……”可残酷的现实却不允许他活着,不允许他留在殿下的身边。
不知道过了多久,凌姝墨平躺在了裴玖笙身侧。他们的手指紧紧相扣,在这样的沉默中死命的拽着对方,却谁都没在多说一句话。
说再多也没有用了。
只会让人忍不住的流泪。
凌姝墨和裴玖笙都不想再哭了,那样实在是太狼狈了。
他们都想在这段最后的时光里,给对方留下最美好的记忆。
凌姝墨从来没觉得,时间竟然过得这样快。
两个日夜实在是太短了。
她只感觉自己才刚刚眨了眨眼,怀里的人却已经彻底没了温度。
裴玖笙的手,和凌姝墨的心一样的冰凉。
凌姝墨感觉自己的心脏处,被什么东西硌的很不舒服,她伸手去摸,拿出了一个做工精致的荷包,荷包上面绣了梅花林,绣了漫天飞舞的雪花,还绣了两个并肩而行的小人。
那是在她没有注意的时候,裴玖笙偷偷的塞进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