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湖心亭。
这里修建了一间小小的屋舍。侍从们将原本开着的窗子和门全都关紧,随后立刻将炉子里的炭火点燃。
凌姝墨将薛芜轻轻放在了里屋的床榻上,她看着侍从服侍着薛芜脱下了身上湿透的衣裳,换上了件暖和的袄子。
凌姝墨伸手去撩薛芜的下裙摆,想要先确定伤口在哪个地方,却并没有在薛芜的腿上看到明显的伤口。
这时,紧闭的门被从外面推开。
提着药箱的张太医匆匆而入。
张太医是女子,不能够亲眼去看薛芜的伤口,她原本准备按照流程切过脉后,再开一些治疗外伤的膏药,这次出诊就完美收官了。可当她的手指搭上薛芜的手腕,面色却陡然变了,“贵侍主子如今这是有要流产的征兆啊!”
薛芜原本被冰水泡的头晕脑胀,听到张太医的话,他的脑子一下就清醒了,不可置信的指着自己,“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你说本宫怀孕了?”
短暂的震惊过后,他甚至忘却了女男大防,一把就抓住了张太医的手腕,“我去年冬天的时候受了冻,身体严重亏损,当时来看诊的太医说,我这辈子都难以有孕。张太医,我求求你了,你一定要保住我肚子里生一胎……”
薛芜说到这里,大颗大颗的眼泪从眼眶里滚动,“肚子里这个,他可能是我这辈子,唯一一次能当父亲的机会了,我真的不能失去这个孩子……”
凌姝墨也完全愣住了,直到听到薛芜压抑着的哭声,她才猛然回过神来,“时祈,孤记得李神医这两日就要抵达京城了,这件事情是谁负责跟进的?她具体什么时候能到东宫?江禾的胃病可以延后再治,你尽快让人把李神医请来碧波湖这里。”
时祈得到了命令,行色匆匆的出了湖心亭小屋。
张太医听到“李神医不久就会过来”,知道自己怎么样都不会承担责任,她的神情明显放松下来,“贵侍主子,微臣先给您开一剂保胎的方子,可以至少拖延上半个月的时间。等到李神医到了,您肚子里的孩子定能保下来。微臣在这里提前恭贺太女殿下和贵侍主子了。”
煎好的草药很快就被端了上来。
薛芜将一整碗的苦药咽下,嘴里虽然又苦又涩,心里却是甜的。他真是做梦也不敢想,他竟然会有这样的好运气。太女殿下如今膝下空虚,无论他生的这个是女还是男,他这个父亲都能凭借孩子富贵了。
薛芜正想的出神。
时祈的声音透过门板传了进来,“太女殿下,大事不好了,李神医死了。”
凌姝墨猛地转身看向门口的方向。
时祈正好一把将门给推开,脸上的神色极为难看,“李神医被陛下宣召入宫,不知怎的触怒了陛下,当场就被御书房的侍卫给砍了。”
薛芜原本正端着杯热水在慢慢的喝,时祈这番话说完,他口中含着的水,差点就喷了出来,整个人剧烈的咳嗽起来。他的手更是抖得厉害,终于是拿不稳杯子,瓷杯倒在了被子上,杯子里的水顷刻间就全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