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陆寻暂时落脚在德叔的餐馆。

吃饭的时候，陆寻问起了老院长的事。

德叔告诉他，老院长的丧事办的还算体面，从福利院走出去的孤儿收到消息后都从各地赶了回来，镇上很多人都参加了，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特别是那些已经有家室有事业的孤儿，掏钱的时候也没有半点含糊，就连政府方面也有人在葬礼上露了面。

“胡老走的太匆忙，大家都没有想到……”

老胡，是称呼，胡老，是尊称。

二十五年教书育人，三十年独自撑起来一座福利院，一生没有娶妻生子，把一切都奉献出去了，这声尊称，他值得。

“德叔，福利院剩下的那些孤儿呢？”

“跟你差不多大的那些，有些在政府的资助下还在继续读书，有些已经进入社会打工了。那些小点的大部分都转到江陵县福利院去了，还有几个被领养了。”

德叔告诉他，领养的人都是曾经从龙湾福利院走出去的孩子。

“德叔，你有广生他们几个的消息吗？”陆寻问道。

陆寻，胡广生，薛凤凤，阿成（成项羽），刘子（刘智）……这五个人，德叔那可记得太清楚了。当年他们五个歃血立誓结义偷的那只公鸡就是他哥家里的。

“你们这五个儿娃子我记得是太清楚了。这几年，每到清明跟七月半这两个日子，他们四个都会回来祭拜胡老……”德叔意味深长地看了陆寻一眼：“你主要是想问凤凤这个妹几嘎吧……”

陆寻闻言愕然。

小时候，薛凤凤就喜欢跟在陆寻屁股后面跑，大家都开玩笑说薛凤凤长大了要给陆寻做姑娘伢（老婆的意思）……

陆寻难得的脸红了起来，见状德叔又调侃了起来：“儿娃子你还害羞咯？叔跟你说，凤凤是个好妹几嘎，你要能娶了她有福，到时候办结婚酒必须要在龙湾，你们都是被爹妈丢下的娃，龙湾镇所有人都是你们的家人……”

陆寻：“……”

跟德叔聊了很多，夜里，陆寻在德叔家住了下来。

德叔家的房子有三层，一楼做了餐馆，二楼三楼是住的地方。他的儿子比陆寻要大上好几岁，高中毕业后没有留餐馆帮忙，在外面做工程，如今是个小包工头。他的女儿今年十七岁，在江陵县读高中，入秋就上高三了，所以这会儿也不在家，在江陵租着房子在上补习班，她妈妈在那边照顾着。小镇的人流量也不算多，餐馆里德叔一个人也忙得过来。

在德叔他儿子的房间睡了一晚，第二天一早陆寻吃过早餐，就告别了。

他要出发去江城，因为德叔昨晚告诉他，胡广生他们几个就在江城，至于在江城哪个位置，在做什么就不知道了。

根据德叔所说，他们几个清明跟七月半这两个节日都会回来祭拜老院长，陆寻在这里等上半个月也能见到他们，不过他还是决定动身去江城，说不定能提前遇到，就算遇不到在七月半前返回龙湾福利院等他们就是了。

龙湾镇没有去往江城的交通工具，所以他要先去江陵县，再从江陵县坐大巴去江城。

四个小时后，陆寻走出了江城车站。

话说，这是他第一次离“家”这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