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阮平口中的吴佑是诚意伯吴章的老来子,上京出了名的纨绔。
吴章这人没什么学问,但赚钱的本事一流,前半辈子攒了富可敌国的财富,花也花不完,就想着下半辈子挣个富贵闲职,“光耀”一下门楣。
有人说吴章当年拿了四十万两白银才买来了现在的伯爵之位,而“诚意伯”原先也不叫诚意伯,之所以改了封号,那是先皇见他诚意满满,一高兴就下了旨赐了封。
不管吴章诚意伯的封号是怎么来的,吴家有钱,却是不争的事实。
而吴佑作为吴章的老来子,吴家三代单传的香火,自是从小就被如珠如宝般的养着,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当然,吴章能在这京城站稳脚跟,自是在为人处世上有他自己的一套章法。
吴佑从小耳濡目染,也得了几分真传,平日里纨绔归纨绔,却从不招惹自己得罪不起的人。
这个“得罪不起的人”,在吴章的耳提面命中,一个姓萧,一个姓梁。
姓萧的是当今太后的娘家人,以手握大权的太傅萧海州为代表。
而“梁”作为天应的国姓,代表的则是那些在权势中盘根错节的皇亲国戚们。
贺时宜一头雾水:“不、不是?!你们不是说这兰桂坊请了北狄的杂耍艺人,嚷着要来看戏法吗?怎的扯到输赢上去了??”
季阮平一句两句也说不清,直接把贺时宜拉到人群正中,指了指输红了眼正气急败坏的吴佑:“喏,你自己看吧!”
兰桂坊的大堂正中是一方戏台,比四周高出一尺有余。
那北狄来的艺人在戏台上摆了一张桌子,铺了一丈墨黑色的长布,当众做起了擂台。
其实这擂台一开始也是不存在的,只是那吴家小公子见北狄艺人表演了几个手快的戏法,一时好奇,又仗着自己平日吃喝玩乐无不精通,便自告奋勇的上台,要与北狄艺人比试比试。
比试的内容也很简单,就是那北狄艺人把手中的红元随机放入桌上的三个小碗中,由打擂者去猜红元的位置。
一旦猜中,擂者胜。猜不中,自是北狄艺人胜。
彩头是双方押在擂台上的赏银,目前已经积累到了六百两。
很可惜,吴佑出门带了三百两的银票,已经悉数进了那北狄艺人的腰包,而他从上台开始,试了一十三次。
一十三次,全败,无一胜绩。
“这位小公子,咱先前可说好了,愿赌服输,您这次又没猜中红元,押着的银票可是要赔给我们了!”
一名穿着异服的北狄人扬高了声音,当着众人的面吆喝道。
那声音带了些嘲讽,又带了些不屑,让吴佑整个人都处在暴躁的边缘。
对吴佑来说,输钱事小,不过是区区三百两,钱没了回家再拿就是,只是这种被人压了一头的感觉很不舒服。
尤其压他的还是北狄人。
那种感觉像是在泥潭中挣扎,明明眼见着能够上岸,偏又越陷越深,最后只能一点一点深入潭底,直至消亡殆尽。
吴佑不信邪,黑着脸又试了一把。
他这次押给对方的是自己挂在腰上的镶金白玉,不是很大,却也有些来头。
当然,不出意外,吴佑又没猜中红元,生生的把那镶金白玉给输了过去。
吴佑深吸了一口气,冷静了一下。他找回了理智,决定及时收手。
只不过他一流露出退意,那北狄人就立马就神色诡异的阴阳怪气起来。
“也不是在下自吹,我师兄这套手法可是祖传的浮云手,北狄尚且无人能解,又怎会在你们天应落了下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