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名手下并没停下脚步,进了账房去搜,果然多搜出了两本账本交给李进。钱庄众人见状,吓得直冒冷汗,常立心焦如焚,心想这个国舅爷呀,怎么还不来?现在,别的账本李进也没兴趣看了,他接过那两本一厚一薄的账本,打开那本薄的先看了看。这一本果然记录了钱庄贷给汇通典当的好几笔钱,而且都是一大笔钱,但利息少的几乎可以不计,期限还非常长。他又打开另一个略微厚一些的账本,看到里面记录的是文世超平日里从钱庄支的钱,大大小小也有几十笔,这些钱全部入了他个人的囊中。李进抬起头来,看着常立,指了指手中的那本薄账本,
“钱庄借给汇通典当这么多笔大数目的钱,怎么利息如此之低呢?为什么要另外记录在一个账本上呢?”
常立脸色惨白,不知如何回答。
“另外,国舅爷从钱庄的账上支走的钱,有还回来吗?”
常立用颤颤巍巍的声音回话,
“国舅爷一般在年底会一并结清。”
李进用怀疑的口吻说道,
“噢,是吗?那去年结清后的账本呢?”
常立支支吾吾回道,“结清了之后账本就销毁了。”
“满嘴胡言!”
众人吓得直哆嗦。
“那你说说,汇通典当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这个,这个嘛,因为汇通典当每次借贷的钱很多,所以利息低了一些。”
“低了一些,你看看这是低了一些吗?”话音还未落,账本已经砸在常立的脑袋上了。“一个开当铺的还需要贷钱吗?你们在做什么勾当,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众人默不作声。
“你不是去请国舅爷了吗?怎么这么半天功夫还不见人来呢?”
常立跪倒,“大人!此事与小的们无关,我们都是为国舅爷办事呀!”
李进没有理睬他,
“你们几个在这里守着,你去大理寺,让衙役过来拿人。”
“是。”
然后,李进带着两本账本和两名随从出了钱庄。
钱庄出事,跑去找文世超的人在一家酒楼找到了他,文世超一听说大司农派人来查钱庄账本,急得站起来就准备回去,被陪他喝酒的门客拦了下来。
“国舅爷哟,大司农来查,定是发觉了一些蛛丝马迹,您回去也于事无补了。”
文世超急得直跺脚,“那该当如何?”
“当今之计,唯有死不认账最为妥当。平日里您在钱庄的呆的时间也不久,不是都由那个叫常立的副总管全权负责吗?如今这倒是个好机会,您就咬定自己完全不知道常立背着您干那些事,岂不撇个干净?”
文世超恍然大悟,“对,对,不能回去,不能回去。来来来,继续喝酒。你,你就站在这里,哪儿也不许去!”
他命令来报信儿的下人。钱庄的人被抓了,汇通典当也被查封了。窦英和三个小头头也进了大理寺监狱。文世超回到家后,又偷偷去了肃王府。
“我的好外甥呀,你这次一定得帮帮舅舅呀!”
肃王很是瞧不起自己这个贪财的舅舅,
“哼!你自己做下这些龌龊事,就只等我跟母后为你擦屁股!”
文世超嬉皮笑脸道,
“话不能这么说嘛,这些年文府的钱可没少让肃王拿去铺路呀,咱们是一家人,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肃王白了他一眼。
“你不是说,只要你死不承认就没什么事了吗?”
文世超说,
“我倒是不会有事,可是钱庄,钱庄咱们就要丢啦!”
“事到如今,你还想继续管钱庄的生意?你其他的生意不被查就不错了。我早就让你收敛着点,你就是不听。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南靖老家也放高利贷的事吗?”
文世超这下没话了。
“钱庄丢了也只是一时,日后咱们还能拿回来。”
听了这话,文世超的眼睛又亮了。
大理寺审理钱庄和汇通典当勾结放高利贷一案,审来审去,文世超一口咬定自己对此事毫不知情。至于他个人从钱庄支出的钱,他会如数还上。被抓起来的人,有三个是被文府赶出来的家丁,一个是曾在文家一个商铺记账的师爷,还有一个是他夫人的远方亲戚。钱庄那边的人,常立是他家中的门客,其余都是雇佣的。他辩解自己平日很少去钱庄过问钱庄的事,他很信任常立,没想到他会做出此等事来。
窦英呢,是他夫人的一个远方亲戚,他曾借给窦英一笔钱拿去开当铺。他以为窦英做的只是正经当铺生意。这些个被抓的人,在被抓的当天还说自己只是按照吩咐办事。
结果第二天审案的时候,常立和窦英便揽下了全部罪责。这把火最终还是没烧到文世超身上,但他用人不当,让钱庄蒙受损失,丢掉了钱庄总管一职,从此没有了钱庄这棵摇钱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