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要被行刑前的那个晚上,亚森先生来到了我被禁闭的房间。
我永远记得那个场景,他在开门的一瞬间背后的灯光打在他的身上,我看不清他的脸,但他身体的轮廓在发着光芒。
你知道吗?亚森先生那时的声带还没有被破坏,他就这样背着光和我说话,他的声音是如此好听,像是从天堂发出的响声。
我开始忏悔,忏悔我所做的一切,金子临死前的那张脸才变成了一个具体的形象出现在了我的脑海里。
我哭了,我向亚森先生交代了一切,我把我所知道的抵抗组织所有的信息都告诉了他,正因为我所提供的信息,抵抗组织损失了很大一部分人,可能也是出于这个原因,我才没有死,亚森先生安排我跟在他的身边。
这就是我的经历,你现在还觉得那些抵抗组织的人是正义的化身吗?
你还觉得亚力克谢、巴尔他们是无辜的吗?告诉你一个数字,从抵抗组织成立到现在一共有四十多人死在了他们的手里,大部分都是像金子那样手无寸铁的移民。
所以,除了用约翰的手段以外,还有什么办法能够阻止抵抗组织的人对我们进行破坏呢?还有什么办法能够告慰像金子一样被无辜杀害的人呢?”
“狂热主义的背后是虚无主义”,刘秋梧想到了谢涛毅在面试时跟他说过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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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在一个地方停了下来,左侧大约一公里处是一个没有名字的陨石坑,从车上看去深不见底,“壹号铁路”沿途要遇到大大小小几十个这样尺寸的陨石坑,这是火星上独特的风景。列车长说,轨道车因为故障需要临时检修,要在这里停留一段时间。
“刘秋梧先生,自从你们这批移民登陆以后,抵抗组织发起的主动攻击比过去多了很多,猜猜看,这是为什么?”趁着停车检修的空挡,彼得又跟刘秋梧聊了起来。
刘秋梧想了一会儿,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是因为下一批火星移民的数量要扩充到1200人,是你们这一批人的一倍,而且将来单批次的移民数量会越来越多。所以你们这一批移民尤为重要,是管理接下来火星移民的中坚力量,抵抗组织必须要博得你们的同情,将自己塑造成正义的形象,要把反抗的种子拨进你们的脑海之中。换句话说,你们这一批移民是火星政府和抵抗组织共同争夺的对象,你们当中同情抵抗组织的人越多,将来投靠抵抗组织的人也就越多。而你们越认同‘移民层级制’,未来火星社会就会越稳固。”
“这难道不正是‘移民层级制’应该反思的地方吗?”刘秋梧反驳道。
彼得回答得很干脆:“不不,刘秋梧先生,你不明白。这里的火星社会是早期的移民一手建立起来的,为了建立这个社会,他们承受了无数的痛苦,所以理应享受高人一等的权利。新来的移民懂什么?如果不从底层做起,他们怎么能体会到这些人的努力与付出?他们刚来就想要得到地球上宣称的平等和自由?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