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姑娘怎么来了?”柏氏请颜樾坐下后,开门见山。
诚然颜樾也不是什么婉约之人,于是也痛快回答:“中秋小五想出去玩,知道您不肯,所以来缠我了。”
柏氏愕然,没想到她就这么直接来找她说项。
随后才道:“不是我不同意。表姑娘不晓得,修儿四岁时乳母曾带他出去过,后来找到时发着高烧,回来连话都说不清楚,好不容易治好了,身子却落下了病根,一到冬日里就浑身冰冷动弹不得.......这样的事,我不想再经历第二次——”她目光晦涩,似乎记起那段时日都是痛苦的事,最后直言道,“请表姑娘见谅。”
颜樾恍悟一般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柏氏瞧见她这反应,以为她还要再劝,没想到颜樾状似要起身道:“舅母这样说也是为小五着想,是晚辈唐突了,不该明知原因还提出,还请舅母别计较。”她屈膝行了礼,微笑道,“既是如此,那我就不多打扰了,这就告辞。”
柏氏:“.......?”
她这一系列动作倒是教柏氏有些微怔。
见她快要走出去,柏氏回神喊住她:“表姑娘留步。”
“舅母还有何事?”
看着少女清亮明媚的眼睛,柏氏忽然不想将疑惑放在心里,而是直接问出:“怎么不再问了?难道你不是允诺了小五才过来的吗?”
虽然自己断然不会同意,但既然事先答应了修儿,怎么到这里不过说了两句,她就这么轻易放弃了?
这个女孩子可真是奇怪。
颜樾笑了笑,露出几颗洁白的贝齿,“舅母身为小五的母亲,自然清楚什么对他是最好的,我虽是亲缘,但没有您了解他,不过是承了小五的话来这一趟,贸然前来您不怪罪就算好的了,哪敢再多说呢?”
说着她再行一礼,就此离开了。
柏氏身边的丫头有些愕然,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太太,这表姑娘言行可真是直接......”根本不像个女儿家嘛。
冯家的女儿,即便是冯玉梅那样胆大任性的,在长辈面前从来也不敢这样说话。
柏氏一向平静的脸忽然露出个笑,笑容极淡也快速,一旁的丫头瞧见更加惊讶了,再去瞧,见那笑容的确是挂在她的脸上。
过了好一会,柏氏才缓缓道:“比起那些虚情假意的笑容,我更喜欢这样直来直去的。”
“真是个有趣的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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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呈修愤愤地将羊毫笔捏在手里写字,却是怎么都写不下去了。
他半跪半立在凳子上,抬头一瞧,见刚从正院回来的颜樾慢悠悠的品茗,嘴巴一扁,笔一丢,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
“哎哟我的小少爷,这可是您写了好半天的字呢,怎么就这么糟污了,多可惜呀,”乳娘叫道,看着桌上被羊毫笔上的墨汁染得乌七八糟的字帖,心痛不已,“待会写好还可以拿去给太太看,您这样一丢,可就全毁了!”
冯呈修满不在乎,瞪了一眼:“写的再好有什么用,娘又不允许我出去玩,不写了不写了!”
颜樾觉得好笑,但面上却不露声色假意没听到。
冯呈修见自己都这样说了,颜樾还是盯着手里的茶盅发呆,顿时火气上冒,自己翻身下了凳子,小跑到她跟前:“表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