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急躁。
有些事,过于强求未必会得到想要的结果,凡事尽力而为,方可。
而且她知道慧能禅师不是什么人都能见的。
即便是身份再贵重,若非有缘,也是不易。
思及此,她主动走到正殿,跪在佛祖面前,虔诚磕头,拜佛,祈求今生顺遂,祈求仇人不得好死,祈求吾儿来生投生在父母慈爱的人家,也为她在意的红玉绿俏宋曦月等祈求,求完,她才知道想到,不知自己所求这般多,佛祖是否会觉得她太贪心。
她起身,才发现绿俏还跪在一旁的蒲团上,闭着眼,双手合十,嘴唇不时蠕动,不知在祈求些什么。
又想到之前心里的疑惑,终究还是没能打扰,起身,放缓脚步,悄悄走出殿外,找到负责引路的沙弥,告知,“还请师傅带我去见负责寺中事务的师傅,善女想捐一笔香油钱。”
沙弥双手合十,默默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才又恭敬开口,“施主跟我来。”
木婉云知道沙弥是以为自己顶多捐个几十两,多也不过是百两,因而只是把她带到一旁的功德箱前。
木婉云也没多说,只是从袖子里拿出一叠银票,双手递过去。
沙弥显然是识字的,看到一叠,又看到最上头一张写着一万两,已经惊愕地张大嘴说不出话来,不等木婉云再说什么,已经颤抖着嘴唇红着脸一溜烟跑了出去。
木婉云一怔,也没开口,怕声音大了,会惊扰了佛门圣地。
她其实心里是有算计的,她身无长物,名声多半也不好,唯有跟着义兄做生意,有些银钱,本来想每年都来捐一些,可她实在是太想见到慧能禅师,所以,抱希望即便佛陀,也喜欢银钱,便一口气拿了十万两,希望以这十万两,做敲门砖,能见到自己想见的人,能一解心中困惑。
她虽然这么做了,心里却委实没有多少淡定,总觉得自己此举太过功利,怕自己亵渎了这求佛之心。
因而心里打定主意,绝不会主动开口。
只愿一切随缘。
好在不多时,绿俏便出来了。
看到她一人站在院子里的香炉旁,便寻过来,也不多话。
她的盘算没有跟任何人说过,却也觉得绿俏像是猜到些什么。
不多时,小沙弥便带着一位管事模样的师傅走了过来,师傅身穿袈裟,约莫四十多岁的年纪,走到跟前,双手合十微微弓腰,才开口,“施主要捐香油钱?”
他说话的时候,声音难掩激动,显然小沙弥之前已经告知捐献数额很大。
木婉云宠辱不惊,双手合十作揖回礼,才又把十万两银票取出来,双手合十捧到师傅面前。
饶是早就有了成算,可亲眼看到数额如此大的银钱,师傅还是面色透着激动,双手合十,念了一声阿弥陀佛,目光只扫了一眼,就赶紧收回,一脸不解的看着木婉云,“施主,数额不少,不知施主是否想清楚?”
木婉云心里微微一滞,随即面色笃定点头,“师傅,我不过是身份微末之人,身无长物,只有阿堵物,还请别嫌弃,我也是想我佛能保佑我心里在意的人。”
话说到这里,师傅已然明白对方不是一时心血来潮,而是深思熟虑,心里也定了几分。这些年来捐香油钱的不少,捐大额的也不少,但多是富商和皇室。
甚至还有一些是做了大奸大恶之事,求心安,求佛祖保佑的。
虽然我佛慈悲,不会嫌弃任何一个,可是他们也不是什么人的钱都收。
因而,负责收香油钱的师傅,也会仔细询问。
甚至有些人捐钱是为了自己的善人之名,还特地会询问能不能刻碑广而告之。
对这些人,相国寺也有一块地方,供他们留名。
不过真的心怀慈悲之人往往是不齿的。
所以师傅仔细询问了木婉云的身份,以及是否需要刻碑。
木婉云还是实名告知,又明确言明了不需要刻碑。
师傅虽然是出家人,不问红尘事,可是来往香客不少,有的还会在寺院住上些日子,耳濡目染也知道一些事情。
听木婉云提起自己是木家女的时候,神情微微有些变化,倒也不是恭敬,只是想起木婉云说起身无长物,唯有阿堵物的时候,双手合十补上一句,“施主切莫伤怀,阿堵物若是能买来可以广施仁慈的米面,和御寒地衣物,便跟人命一样重,施主乃是有慈悲之人,我佛会保佑施主…”
木婉云笑了笑,也是双手合十回之。
师傅最后收了银钱,听到木婉云想住几日,还想在偏院念经,立长生牌,便吩咐人去安排。
木婉云跟着小沙弥去供香客参禅的院子,路上,瞥见绿俏几次欲言又止,却隐忍不问,直到安顿好后,才开口,“有什么话,就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