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血色眸子,死死盯着木婉云,想咆哮,却不甘地闭上嘴巴。
木婉云走出几步,又回头,看了她一眼,眼底的不屑几乎灼烧崔瑶,让她整个人都被恐慌和无力弥漫,“对了,还有,我突然觉得你想压过我,却一次次失败,挺过瘾的。”
“你…”
崔瑶扯了扯嘴,却什么都没说出口,只是眼底的不甘,一点点归于沉寂。
沈兴和卢枫看着木婉云渐渐走远。
尤其,卢枫,一向淡然无波的眸子,突然酝酿出什么。
沈兴搓着手,想说些什么,最后挤出一句,“头一次发现,木小姐,还挺有趣的。”
话毕,对上卢枫倏然转过来的莫名的目光,沈兴心里一怔,随即抬手虚拍了自己松弛的脸一下,憨笑一声。
卢枫又交代了几句,让他务必要主持好春伟,也不能松懈京兆府的事情。
随即,在沈兴的保证声中,快步朝外走去。
木婉云正要上马车准备离开,就听到红玉提醒,“小姐,是卢大人。”
木婉云一怔,回头,就看到卢枫快步朝她走来,步履匆匆的样子,显然是特地追出来的,她略微沉吟,便暂停上马车,转身,对着卢枫盈盈一拜,“卢大人,好久不见。”
“木小姐,好久不见,不知今日可有时间?”
木婉云心里也有很多疑问,今日的事情,她还是有些惊讶的,随即点头。
一刻钟之后,二人坐在茶楼雅间,等红玉沏茶出去,屋子里,便只有他们相对而坐。
静默在二人之间流淌。
沉吟片刻,木婉云还是主动开口,毕竟卢枫不是个喜欢主动开口的。
“今日,多谢…”
“无需。”卢枫放下茶杯,看了她一眼,目光沉沉看着她,一时间,不知道从何说起。
二人相识并不长。
可这位木小姐给他的震惊却不少。
他身为大理寺卿,知道这个世道,于女子而言,跟夫家和离,又跟父家断亲,对女子而言,多么艰难。
外面流言蜚语,就能把人撕碎。
可这位木小姐,却不仅毫不畏惧,反而,活的愈发精彩。
更不用说,这次,因为她的提醒,他们才能提前洞察,布局,提前实现大业。
不仅仅他,他知道,新帝,对她也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今日,他只是随口一提,新帝,便对崔家和木家开刀。
新帝登基,根基未稳,朝堂之前一半太子党,一半二皇子党,新帝杀了他们当中的股肱和有威胁的,却不能全部处死,努力寻觅许久,才找到之前不涉党争的来扶持,崔家那位就是这个时候提拔起来的。
而他其实也没做什么太出格的。
唯一出格的便是生养了一位不知天高地厚满腹算计的女儿。
可是陛下还是迁怒,降职警告。
同时,还把主持春闱一事,给了沈兴。
别看他对沈兴说的冠冕,可其实他并不认可沈兴主持春闱。
新帝很明显就是要为木婉云出气。
还有那天那么重要的时刻,新帝不顾他们的阻拦,非要去见木婉云,时至今日,他都难以想通。
低叹一声,他盯着她久久不语。
木婉云用手摩挲温热的茶杯,抬眸看了他一眼,见他一向淡漠的眸子里,竟然染上一丝愁苦,忍不住扯了扯嘴角,主动开口。
“我知道你今日找我为何?”
“…”
“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如今陛下登基,朝廷内外分忧不断,若是这个时候,南疆出事,必定动摇根基,我,虽是女子,也不是不知道大局,所以,卢大人,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在这个时候,提什么过分的要求…”
说着,她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才补充一句,“何况我相信卢大人报仇之心,不会比我少。”
卢枫没说话,木婉云却注意到他捏着茶杯的手微微用力,茶水险些晃出来,他才急忙一饮而尽。
“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
木婉云见他不说,以为自己猜对了,虽然有些事,她早就想通了,可是不代表她不会难受,不等卢枫开口,便逃一般离开了。
卢枫独自一人,又在包厢坐了一许久,一直到茶水彻底凉透,才起身离开。
回大理寺的路上,脑海里总是会浮现她清丽的样子,不知为何,他有些心烦意乱。
不过他没有多想,只觉得是她的善解人意,还有她的聪慧,才让他对她多了一丝不同于别的女子的关注罢了。
而且,他既然已经察觉新帝对她的心思,又怎么能让自己沉沦。
思及此,卢枫,只能让自己专心沉浸在大理寺积压的案卷上,如今,陛下要重用寒门学子,等春闱一过,筛选出人才,那那些跟陛下做对的人,也该收拾,而他们大理寺必须把他们的罪证提前整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