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一个病房中醒来。
脑中空空如也,离眉毛十五公分处传来剧痛,大概是脑子的位置,以至于整个人好像被从头部位置来了一棒槌,感觉昏昏沉沉。
一个小伙子对我说:
“呦,醒了,怎么样,什么体验,从鬼门关走一遭。”
我疑惑的问:
“你是哪位?”
“嚯,失忆了?得了吧你!
人家赔你够多的了,得饶人处且饶人,怎么着,指望这场车祸混套房?
快别了,陪你这点够人家挣一年的,也得养家糊口呢!”
我急了:
“谁?谁混套房?”
小伙子说:
“哪跟哪啊?
合着我说这一大堆您老就听进去四个字啊。
得,当我白扯,真没看出来啊,心够狠的。
闹的我差点没认出来你。”
我苦笑一声,跟我说话的是谁,我不知道。
更要紧的是,我也没认出来我是谁。
我努力回忆在我是失忆前发生了什么,我的脑部再次传来剧痛,我想把心肝脾肺吐个干净,浑身忒不舒服。
我只好沉默着不再说话。
见我不说话,对方好像突然来了兴致,或许是以为我默认了他口中的事实。
同时,他的眼神里透露出一丝狡猾的意思,就像是德国军人看见妓女的样子。
他问:
“哎,赔了多少?”
我依旧沉默。
“怎么着,哥们那天送你回的家,要不是我,你命都没了,不聊聊?”
沉默,还是沉默,比沉默更可怕的是,在这个被我遗忘的男人眼中,狡猾变成了愤怒。
他声音都大了:
“得,成了哑巴了,你不是最能言善辩么,平时那股子巧舌如簧舍我其谁的劲头呢?
都写书里了?
怪不得你能成大作家,合着平时不能说话啊。
怎么着,跟我玩语贵者迟那一套?
没用,我不尿你那壶。
你顶了我位置,我还救了你一命,给句话都不成?”
这些话带着刺,听着不顺耳,可对现在的我来说,是救命的良药。
我顶了你位置?
我是作家?
我在心里默默盘算着。
从这些话看来,我算不上是他朋友,但以前可能是,否则他不会救我的命。
至于现在,应该彻底不算了,甚至还有点仇敌的意思。
可能是嫉妒我出众的才华,也可能羡慕我的位高权重。
又或是认为我背叛了我们伟大的革命友谊。
不管什么原因,总之,在现在的我这来看,化干戈为玉帛是最好的选择。
因为,没必要为自己添一个素不相识的敌人。
从这点来看,失忆也未必全是坏事。
我想了又想,终于说:
“是,我顶了你的位置,我对不起你,我辜负了你对我的信任,我背叛了我们珍贵的革命友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