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我们的女儿?”
林夫人大笑道:“林奔龙不是咱们的孩子。哈哈,爷,十八年前我诞下的那个孩子是飞鸾儿,咱们的飞鸾儿,不是什么奔龙。”
林老爷张大了嘴。
许是这副滑稽的模样逗乐了林夫人,她第一次正视这个自己奉为终身依靠的男子。原来他已经不是二十多年前挑开她盖头的青年,他有了大肚子,有了皱纹,有了白发,眼里带着事故和算计,遇到意料之外的事也并不像一座山那样坚不可摧……
我以为你会是我终身的依靠,可是我所有的痛苦都来自你。
你总是日日嫌弃我的白发,只能看到我的皱纹。岁月细细的一笔,在你的眼里却是无法跨越的沟壑。
可是我的眼里只有过去的你。
原来他……
已经死在了记忆里。
“故人心变不堪悲……”
“昔日煎茶笑秋雨,声声切切。”
“声声滴碎眼前辉。”
林老爷一巴掌就要打在自己夫人脸上,却被夫人躲开了。
原来之前躲不开,不是因为这个男人多厉害。
不过是爱糊住了她的眼睛。
林夫人笑道:“我发动那夜,您嫌不干净,没来。当然,也可能是因为高清清到了头七,老爷心虚了罢。”
“我总觉得高清清是最傻的,可是她好歹有个名字。我呢?老爷,我叫什么,姓什么,你知道么?”
【啊,原来你不是姓林,叫夫人啊。】
柳玉楼:?
林老爷没有回答。
林夫人凄然一笑:“没关系,都没关系的。我挣扎了两个时辰,生下来一个女儿。”
林老爷的嘴唇上下碰了两下:“女儿?”
“女儿。”看着林老爷愕然的神情,林夫人忍不住边笑边答,“女儿。是女儿。那是我满怀期待的飞鸾儿啊。”
被椅子砸出来的血从她脸上缓缓流下。
“琼儿是怎么被糟践的,你我都知道。大夫说我怀不了了,我也知道。”
“你听到消息时对我避如蛇蝎的表情,我也知道。”
她脸上夸张地大笑起来。
“怎么又是个女儿呢?我吃了那么多酸枣,牙都要掉光了,怎么又是个女儿呢?”
“土我也吞了,开水我也洗了,炭火盆我也跨了。”
“活生生的会动的蛇啊,吞下去了。”她解开了发簪,披头散发,比林奔龙还像个疯子地笑道,“三月里刚下的毛毛虫啊,在眼窝子上爬了。”
“吱儿叫的鼠头诡尾巴,长眼睛的狗尾巴诡的眼睛,辰时灵风山顶马鹿的‘圣水’,黑龙神腥臭的唾液,蟑螂窝的蛋,……”
“我都吞下去了。老爷,您知道这些是个什么滋味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