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乖儿……”
“爹错了。”
这只[半人],在临死前终于想起了一切。
是他……
是他纵容女儿的坏脾气,又在生意不景气后把这份纵容收回。
为了周转的钱,他不顾老妻的遗嘱,逼迫女儿嫁人。即使知道对面是傻子,也没有片刻停止。
在真正的时间线里,他真正的女儿以死明志,第一次出手,甚至没有破开傻少爷的皮。
何谈破开傻少爷肥胖的脂肪层、刺杀其他宾客呢?
可是他……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儿因为袭击丈夫,被打死了。
还要笑着安抚亲家:“都是她不懂事,她自找的,她活该……”
活该啊……
诡域降临,他因为寝食难安的愧疚被困在了这一天,永永远远看着自己的女儿嫁人,却从来没有真正看到过……
老头颤颤巍巍的手举起来,想要帮女儿掀开束缚她的红盖头——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看到乖女儿的模样了……
记忆里还是那个甜甜地叫着爹,粉白可爱的小姑娘。
可是她的模样,为什么模糊了呢?
他好像是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女儿就是盖着红盖头,被人生生打死的。
突然之间,老泪纵横。
“爹错了!”
“天下无不是的父母”,承认自己的错,何其少有?
但这只[半人],在女儿死后,终于真正地认识到了这个事实。
它后悔了。
日思夜念,万蚁噬心。
——握住了!
那只手,握住了新娘的红盖头。
老人大笑起来,一下把这张据说花了几千两、用金丝玉缕、请了顶级绣娘才织成的布匹撕成了碎片!
千金!
又如何?
[半人]心里想着,我的女儿要嫁谁就嫁谁,一辈子不嫁人,那又如何?
可是老头已经没有力气再看一眼女儿了。
来不及了……
他的眼皮沉重,无力地垂下。
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长发身影。
那是他天下第一的乖女儿……
“乖乖儿,跟我回家好不好?”
新娘像是不敢置信父亲会道歉,高举着的手硬生生停住。
他沉默着。
沉默着伸出被鲜血染红的手,像是想要握住“父亲”的手。
然而老头的手,却软软地垂了下去。
……
金簪掉落。
玉容偏垂。
无需胭脂。
自是国色。
冬日的风吹开了新娘垂下的头发,露出一张倾国倾城的面容。
和眼角的一滴泪。
但是此时此刻,只听得前厅咣当一声。
几人下意识望去,却原来是一只脚稳稳当当倒挂了一个时辰的蜉蝣从上面摔了下来!
但是他顾不得脸上的疼痛,就这样流着鼻血。
大惊之下,他连话都说不全了:“狗,狗,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