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子相碰。
一瞬间。
柳玉楼早有准备:上次犀牛角,上上次玉石杯,这一次,不整个金杯说不过去吧?
可是她没想到的是,眼前看到的,居然是和第一次一模一样的破陶碗!
经、经济下行?
怎么还越过越退步了呢?
难道是宁书生吃掉了犀盏,用陶碗干杯的缘故?
她看向宁书生,可是这一看,却吓了一跳。
原先还算清俊儒雅的宁书生,那张奶油小生一般的脸凹陷了下去。头发灰白斑驳,面色枯败,像是骤然苍老了几十岁。
柳玉楼连忙看向周围的其他“兄弟”。
郑大善人更瘦了,完全是皮包着骨头。
刘运粮官更胖了,完全看不出内脏都曾被他抛了出来。
他二人虽然苍老,但是也就是老了十岁的样子,看上去,也就四十出头。
但是宁书生,瘦得都脱了相,比郑大善人还夸张。
看上去可是突然变成了七八十岁的人了!
柳玉楼早在第一次察觉时间变化时,就检查过了。
她、乙等房客、丙等房客三个外来人,是不会随着这一杯一杯的碰酒变老的!
若非如此,她根本就不会完成这个[同福宴],早就用模拟器的奖励想办法逃脱了!
是什么导致了宁书生这样突然的苍老?
她观察了一下四周,雪越下越大,客栈堆积了很多灰尘,又被雪一扫而空。
宁书生的头上还是顶着那把伞,只是已经灰败、破损。
他以一个滑稽的姿势,从雪中捧出陶碗。可是那张书生意气的脸,现在却带上了卑微与讨好的神色:“大哥、二哥,多年未见,二位兄长风采依旧,真是令小弟心生敬仰。”
完全被忽视的柳·[章台柳]·玉楼:……
“记得当年咱们结义,誓同福祸……”
刘运粮官眉头一皱,制止了他的套话。
“小宁啊,有事说事,别扯这些虚头巴脑、不相关的东西!”
小弟也不叫了,性情也不提了。
一股官威,扑面而来。
和那个良心未泯、试图找心回来的刘运粮官大相径庭。
宁书生消瘦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他唯唯诺诺:“岁月匆匆,转眼间小弟已年过四旬,却仍旧一事无成,真是惭愧至极。每每想起与二位兄长的深厚情谊,心中便五味杂陈。”
“今日能得此机会,与二位兄长共饮,实乃小弟之幸。”
郑大善人沉默地看了刘运粮官一眼。
刘运粮官立刻接收到信号,站起来了:“我忙得很,没时间跟你扯这些没用的。说正事!”
“你求我办事,就得按规矩来!”
宁书生一顿。
他身上带着一种卑微的穷酸气,点头哈腰道:“是,是。”
换十年前,柳玉楼初见的那个爱笑、幽默、好雅致的宁书生,哪里会说出这样的话?
“大哥、二哥,你们如今都已身为四品大员,功成名就,小弟真是羡慕不已。但小弟知道,无论身份如何变化,咱们兄弟之间的情谊,是永远也不会变的。小弟别无所求,这里有一杯酒,想请二位兄长赏脸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