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砚书?唯我居士……”顾识盈细细念叨了几遍这两个名字,一时间有些出神。
\t他在脑海里反复搜索了几遍,确认了,自己对这两个名字没有丝毫的印象,不过他很早之前就知道爷爷一直有事瞒着自己,顾识盈心里突然一动,眼前这位惊鸿子道长看起来是爷爷的故人啊,他或许会知道一些当年的真相。
\t“前辈……我爷爷他……”顾识盈开口说着,缺一时间,不知道该从哪里问起。
\t“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无非就是你爷爷为什么要改名,又为何不愿意对你讲当年的秘辛。”惊鸿子摇了摇头,开口说道,“当年之事,老头子我倒是知晓一些,但你爷爷既然不愿意告诉你,我想这其中定然有他的考量,我不方便越俎代庖啊。”
\t“晚辈能理解前辈有苦衷,”顾识盈先是点了点头,随后又说道,“只是前辈,斯人已逝,再怎么惊天动地的秘密,也无非是些前尘往事,已然尘埃落定,无力回天,什么样的爱恨情仇也都是昨日黄花,也确实该让它随风逝去了,但实不相瞒,晚辈自小与爷爷生活在一块儿,感情深厚,但今日听您这么一说,却发现自己对于真正的爷爷竟一点都不了解,所以起了心思,想听您拾些旧事来说说,以便在日后给他老人家扫墓的时候,也能缅怀一二。”
\t惊鸿子闻言,先是沉默半晌,随后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开口说道:“也罢,你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便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吧,免得你回去胡思乱想,受到羁绊。”
\t“您老慈悲心肠,晚辈拜谢。”顾识盈一边说着,一边俯身行大礼。
\t“欸,你这大礼老头子我遭不住,”惊鸿子微微侧了侧身,受了半礼,又长出一口气,开口说道,“关于你爷爷的事,我知道的也不多,能说的更少,毕竟你爷爷混迹在圈里的时间并不长,我是一八九六年生人,你爷爷比我小一岁,是九七年生的,我俩是……呃,应该是一九一四年认识的,我记得,应该是在一场观雅会上认识的。”
\t“观雅会。”顾识盈重复一句。
\t“对,”惊鸿子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这所谓的观雅会,是我们当时那个异人小圈里的说法,那个圈里全都是各家各派传承的丹青手,聚会的目的,实际上就是谁收藏到了名贵的书画,叫大家掌掌眼,或者是谁修为有了突破,邀请好友来斗一斗画,也当做是修行之余的消遣。”
\t惊鸿子继续说道,“而你爷爷在这个圈子里相当出名,不过,大概算不上什么好名声,因为我们这一个圈子都是丹青手,名义上是以书画结缘,你也知道,在书画这个圈子里呢,少不了花花轿子众人抬,今日你抬我,明日我抬你,大家便能一起扬名。但你爷爷这个人清高自傲,不管是看谁的作品,从来都不会说些场面话,反倒是言辞相当犀利,字字珠玑,旁征博引,但凡是他看不下眼的作品,一定是会骂个狗血喷头,经常叫大家下不来台。”
\t“但众人偏偏拿你爷爷没办法,因为你爷爷当年在圈内是有名的书画全才,人送绰号「小顾恺之」,花鸟,人像,山水样样皆精,台榭,寺庙,佛像无所不通,诗书,字画,文章无所不能,甚至连修为都是一骑绝尘,远超我们这些同辈。”
\t“这其实是很悲哀的一件事,一个方方面面都比你强的人,偏偏说话还扎心,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在长辈面前其实并不倨傲,种种礼仪,说话,做事都挑不出毛病来,却懒得与我们这些同辈人虚以委蛇,大抵是平等的看不起每一个同龄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