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盼之皱着眉头:
“皇帝也不怕养虎为患?”
程远城被他这话吓了一跳,赶忙示意他止住:
“这话咱们最好私底下也不要说!”
顾盼之点头答应,但心中却不以为意。
程远城叹了口气,说道:
“我仔细想了想,既然陈厌胜可以大摇大摆的出入市井,又成了皇室的代理人,在外生意的掌柜,那么,和他合作,就是安全的。”
“既然如此,咱们就只需要考虑自己的事。”
终于说到了这个话题上。
顾盼之听着父亲的教诲,心情有些沉重:
“盼之,你务必要记住,咱们给皇室办事,一切就都要按照皇室的意思来。”
程远城语气沧桑:
“无论这个家从今往后姓什么,你都要记住,咱们起家于微末之中。
之所以有现在的成就,完全就是因为皇室垂青,让咱们得了盛京陈氏的一丁点肉糜。
咱们家看似家大业大,实则你眼前所见的繁华,完全建立在和皇室进行合作的基础上。
那些生意,咱们家能做,别的家也能做。
谁做生意,取决于皇室的一句话。
所以,无论如何不能怠慢了六公主。
六公主的话,就是咱们的天命!”
顾盼之恨恨道:
“爹!咱们就算不要家业!去乡下种地!也能活!”
程远城恨铁不成钢的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上:
“三年不见!你连反骨都长出来啦!”
眼看最听话的儿子也不听他的话了,程远城气的要命,也急的要命:
“你以为你怎么进了门道的院墙?
还不是因为我拿钱去缴了供奉!
你小子扪心自问,你能有现在的成就,努力占了几成?
拿钱换来的东西,又占了几成?
就算你每日勤勉,得了门道中师父的欢心,让师父肯真心教你。
打熬身体的吃食从哪来?
针对门道中术法的补品从哪来?
你那把东海玄铁打造的直刀,又从哪来?”
顾盼之唯唯诺诺,吭吭哧哧,说不出话来。
程远城说的话,讲的道理,他都明白。
程远城看他唯唯诺诺的样子,满心的恨铁不成钢,气的说不出话来。
拿着酒盅,狠狠摁在他面前:
“倒酒!”
顾盼之自知理亏,不敢吭声,赶忙将酒满上。
程远城一饮而尽,依然不解气,拿着酒盅在桌上敲个不停。
就这么着,程远城连喝了三杯,把脑袋喝的晕晕乎乎,终于是解了些气。
他看着完全从天边隐去的夕阳,感受着那死气沉沉的暮气,恍惚之间仿佛看到了即将步入暮年的自己。
那隐入西沙的光辉,是自己逝去的青春……
他看着被自己训的正襟危坐,大气不敢出一口的顾盼之,语气缓和了些:
“你知道我舍不舍得给你花钱。
这些年你都看着呢,我也不用解释。”
他缓缓道:
“只是,咱家顶上戴了皇商这个帽子,就要做好分内的事。
皇室的需求,就是咱们的分内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