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璟和谢琛见七十岁的外公这样好言好语隐忍,忍不住握紧了手中的剑。场下会察言观色的,都默不作声。但更多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仍叫嚷着让四象宗师拿出宝物来。单个的武林中人,放在哪里要做什么,都得掂量自己几斤几两,一旦汇入人群,就好像凭空得了力量似的,以人群为盾,顿时自己姓甚名谁也认不得了,极尽起哄挑唆之能事。那雁荡山的刘启,本就是粗汉子一个,经不住人挑唆,率先从人群中使了轻功飞向水榭,口中喊道:“四象宗师口说无凭,既然传言说四象齐鸣,逸宝至和,那一定是将四象宗师四大家族的宝物全集齐就能号令天下。大家别被陆家主骗了!齐心协力才能夺得宝物。刘某不才,愿领教北玄武玄风剑法。”
转瞬功夫,刘启踩了轻功,从客院中飞来,在水面上轻点几下落在水榭的台子上,哐当抽出八环大刀,横刀与陆枫三人隔了几步站定,“在下雁荡山刘启,废话少说,请玄风剑赐教。”场下顿时一片叫好声。
陆枫活到七十这一把年纪,对江湖一贯的作派早就看腻了,岂会不知整个江湖气势汹汹而来,最后都是刀剑说话的道理。当下也不白费力气,朝人群道:“诸位英雄豪杰作个见证,如今不是我四象宗师不肯解释,而是名门正派和各路人马苦苦相逼,我四象宗师一再退让,武林同道仍横刀相向,既如此,我们只能应战。刀剑无情,陆某不想寿辰之日血溅陆府,还请无关人士克制,防止别有用心之人坐收渔翁之利。”然后转头对谢琛道:“琛儿,你向刘大侠讨教一番,点到即止。”
“好大的口气!”刘启一听,出来对阵的竟是玄风剑这年轻的公子,当下觉得受到了侮辱,脚下一个腾挪运起那雁荡十三刀就朝谢琛砍将过去。这刘启已成名江湖十来年,仗着一手虎虎生威的刀法威震一方,如今打了头阵,有心要给四象宗师一个下马威长江湖豪杰的志气,是故手下使足了力气,雁荡刀发出呜呜铮铭,八个大环叮当作响。
谢琛却是不慌不忙沉着应对。镇北将军府这小公子,站在那里不说话的时候,端的是一副翩翩佳公子派头,一开口狗屁即来,等到出手,又沉稳非常,一招一式稳打稳扎,使的是北玄武扶风陆家的玄风剑法,但那整个人的架势,自有镇北将军府的一股庄重威严,让人小觑不得。
一与谢琛真正对上,刘启便暗叫了一声“不好”。自己先前小觑了这年轻公子。他年纪轻轻,一身白衣看起来风度翩翩,但一出手,内力却如此深厚,剑法也凌厉非常。北玄武果然不是浪得虚名。但刘启好歹也成名江湖十几年,年纪长了那么多却也不是白长的,他立刻稳住自己的心神,脚下腾挪不止,仔细寻找对方破绽。谢琛的打法绝对与他平时对顾简兮的大大咧咧相异,刚开始接招的时候还有所保留,过了十几个招式,出招动作越来越快陡然凌厉起来。玄风剑本是翩翩君子剑,硬是让他打出了凌厉气势。几十招下来,谢琛越战越从容,那刘启已开始气喘吁吁了。
顾简兮一眼不眨的看着,玄风剑与雁荡刀都是江湖赫赫有名的武功绝学。各门各派的武功,学到顶峰最后还要讲究对敌的机巧。绝顶宗师对战之时,武功在伯仲之间的,打得难舍难分之际分出胜负的全是应战的经验和摆布。顾简兮脑子里全是谢琛与刘启的一招一式,想着若是挽澜刀和玄武剑对上,又会是什么景象。她于武道本是天赋异禀,这旁观亦是在脑中演练,渐渐自己亦觉得酣畅至极。
“谢公子好样的!”顾简兮又促狭起来,在场外给谢琛鼓劲。那谢琛一望过来,看到竟是穿着苗衣的顾简,想到她竟是女儿身,一抹可疑的红云难得的浮现于谢琛脸上,手上杀招却不住,好像得了佳人的赞更加卖力似的。只看谢琛在场上腾空而起,御空斜刺刘启,剑至跟前忽转一个刁钻角度,铛的一声挑起那八环,雁荡刀循声脱了刘启的手,谢琛一剑已至刘启胸前,直指刘启。
刘启脸一阵红一阵白,刚刚还大放厥词,此刻竟栽在一个后辈手里,还让人拿剑指着手下留情,简直丢脸到家。谢琛却是好风度,一句承让,收剑回到外公陆枫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