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是谁被矛头蝮吓的直往我身边蹿了?这会儿倒厉害起来了。”白起宠溺的看着我。
“别别别,别用这个眼神儿看我,鸡皮疙瘩掉一地。”我一边伸出双手遮挡着他的目光,一边快速的向园里走去,不注意被脚下的石阶绊了一个踉跄,还好他眼疾手快的扶住了我。
“就说小心些吧。”白起状若无语的看着我。
“你这个人,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我站稳身后,撂下这句话,随即快步的跑进了院中。
回到屋里洗漱完毕后,我便坐在榻边翻起了前段日子,为阿稷画的画像来,今日小婉的事,又再度勾起了我和阿稷被拆分时的回忆,同样是个沉闷窒息的午后,太后下达了让阿稷迎娶楚国叶阳公主的指令。
我们都是同命运抗争过后,又败下阵来的势弱的一方,我怎么会不懂小婉的无望呢。
“姑娘,您同白将军在马车上都说了些什么啊。”云月收拾完后,在我身边问道。
“没什么,我就是向白起打听打听,和小婉订亲的人是什么品行。”我卷起了画帛,随口回答着。
“原来如此,那白将军是如何说的啊?”云月继续问着:“李四姑娘今日的模样太让人心疼了,说来大家还都是为了她才聚在一起庆祝生辰,结果却是她最最伤心。”
“白起也没见过,不过他答应了帮我打探消息,过两日应该就能知道了。”
“这样也好,提前了解些情况,心里也有个底。”云月附和着说道。
“青禾呢,还没回来吗,这都快过了戌时了,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还没成亲呢,连家也不知道回了。”我才发现回来这么久,连青禾的影儿也没看到。
“女大不中留啊,姑娘是适合为他们操办婚事了。”云月玩笑着。
“别急,得一步一步按流程来,总要田子义先来提亲才成啊。”我也笑着作答。
我和云月正说的热闹呢,就听见一连串轻快的脚步声直往屋里跑,回头一看,果然是青禾,只见她手捧着一包东西,满脸兴味的笑着。
“姑娘,云月姐姐,你们都快来尝尝,晚间子义带我去的一家小酒馆,那里的野鸭烤的酥脆极了!奴婢特意多带了一份回来。”
“我说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呢,原来是和你的亲亲子义开小灶去了。”我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捻了一块鸭肉吃了起来:“是挺好吃,云月也快尝尝吧。”
“是。”云月应了一声,于是我们三人便围着桌案大块朵颐起来。
“青禾,你和田子义的事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你们二人究竟是怎么打算的,何时成亲?”我问询着青禾,白起之前说过,九月便要出兵即墨了,我想趁着离开蓝田之前,将青禾与田子义的事,风风光光的办了。
“姑娘~奴婢还想多陪陪您呢。”青禾含羞带怯的回答道。
“我有什么好陪的,左不过就是一日三餐,得过且过。”我捏捏青禾绯红的脸蛋儿:“这是每个女儿家的必经之路,你早些成家,我也早些了却一桩心事,毕竟你也不能一直跟着姑娘我,当个老嬷嬷。”
我的话惹的她俩一阵轻笑,待平静下来后,青禾对着我说道:“子义说,这个月底就来提亲。”
“也好,这个月底提亲,下个月底前就可将婚事给办了。”我细细地琢磨着,时间刚刚好。
“姑娘方才不是还说不急吗,怎么这么仓促的就要办婚事了?一般订亲后,得过了三个月后才能结亲呢。”云月满脸疑惑的问道。
“我也不想瞒着你们了,九月初,我就要离开蓝田跟随魏冉去齐国了。”我怕她们担心,换了个好听的说法:“那时青禾已成亲,云月你就跟着小婉去,我会提前和她说好,她是个好相处的,必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不,云月要和姑娘一同去齐国。”云月听了我的话,立刻焦急的说道。
“云月听话,这次回齐国,并不是去游玩的,而是…”我堪堪打住自己的大舌头,想了想说道:“若我能侥幸回来,一定让周重来接你。”
云月见我还是拒绝,竟直接跪在了我面前:“云月说过,姑娘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姑娘若是不要我了,那奴婢还不如纵身跳进护城河里算了。”
“你这丫头怎么这么倔呢?”我立刻拉起了云月,却见她红着眼睛已然哭了起来。
“好了好了,那就先一同回咸阳去。”我被磨的没了脾气,只得答应道。
“奴婢不仅要跟随姑娘回咸阳,还要去齐国。”云月抽噎着说道。
“好好好,真拿你没有办法。”我无奈的拍了拍云月的手。
“那奴婢…”青禾见状就要开口。
“停停停,你呀,成婚后就好好操持着你的小家,把日子过的风生水起,就是替姑娘我省心了。”我连忙打住青禾要说的话。
我焦头烂额的样子,惹的云月破涕为笑。
“那姑娘从齐国回来后,一定要记得来看望奴婢。”青禾不舍的说道:“或者奴婢去探望姑娘也行。”
“还是我来看望你吧,到时候你一手一个胖娃娃,只怕是出不了远门呢。”我又忍不住捏了捏青禾的脸颊,滑滑嫩嫩的,手感甚好。
“姑娘总爱打趣儿奴婢。”青禾再次被我的话臊红了脸。
“好了好了不闹了,都下去休息吧,夜已经很深了。”我边说着,边对她俩挥了挥手。
“是。”她们二人闻言俯身行礼退下了。
待云月和青禾走后,我揉了揉因坐的太久而发麻的腿腕,一步一挪的躺在了榻上。
时间一日一日地流逝着,我竟对蓝田郡格外的不舍了起来,在这里生活的这段日子,是我来到大秦以后,最为逍遥自在,无拘无束的时光。
即便每日都在对阿稷的思念当中度过,却不用受约于宫中的条条框框,真不知以后,还有没有这样的好日子可过了。
我曾认真的问过自己,即便我真的能如愿和阿稷相守在一起,我能不能忍得住宫中那寂寞的、枯燥的、万年不变的生活,没有朋友,没有亲人,除了阿稷,一无所有的乏味生活。
在我最爱阿稷的时候,我可能会毫不犹豫的、坚定的选择留在宫中,而现在,随着发热的头脑渐渐冷静了下来,我却难以抉择了,并不是我不爱阿稷了,而是我同样渴望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