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我的话后,魏冉收起似笑非笑的神情,兀自站起身将衣衫捋顺,向外走去。
“你去哪儿?”我大声问道:“才刚处理好伤口,你又要干什么?”
他却对我的话充耳不闻,只脚下生风的大步离去。
“他又发什么疯呢?”我满头雾水的望向医师和无悔。
无悔也茫然的摇了摇头,倒是医师一脸和善的笑容说道:“侯爷只是肩胛处受了伤,稍加注意些,是不影响外出的。”
“这两盒是创伤药,一日两次厚涂于伤口之上,半月就能愈合了,姑娘一定要记得按时替侯爷上药。”医师取出两盒药膏递给了我。
“我?”我指了指自己,不太确定的问道:“我怕是不太合适吧。”
“姑娘方才上药的手法轻柔又利落,是最合适不过了。”医师仍旧含笑说道。
“无悔,还是你来吧。”我推拒着,毕竟男女有别,况且魏冉也太难伺候了,别到时候药没上到哪里,反倒被他气个半死。
“姑娘,我听赵大哥说,侯爷是为救您而伤的,于情于理,都该您替侯爷换才是。”无悔摇着小脑瓜说道:“不仅仅是上药,古籍有云,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您最好还得事无巨细的,好生照顾侯爷直至伤愈。”
“嘿,你个小屁孩儿。”我作势气恼的要敲无悔的额头,吓得那小毛头儿,捂着脑袋就跑了。
“姑娘,劳烦您了,军中还有伤兵候诊,卑职就先告退了。”医师将药盒放下后也匆匆地离开了。
算了,换药就换药吧,今日若不是他,我说不定早就殒命了,看在他是为我受伤的份儿上,不论他如何嘴贱,我让着些就是了。
到申时末,前方传来捷报,白起带着大军已彻底占领了阿城,今夜我们就可不必再宿在营帐之中了。
我带着无悔、云月和赵敬,将重要的东西归整后,跟着前来接应我们的周重,一起进了城中的郡守府暂住。
守城的官员兵将早已潜逃一空,只剩下老百姓们,还仓皇失措的看着胜军驻扎,进城时魏冉下了军令,不可抢伤百姓一毫一厘,故而此战不费吹灰之力便迅速完结,还顺带收拢了民心。
周重将我暂住的屋子,安排在了与魏冉一墙之隔的别院儿,我心想反正每日都要替他换药,就没有多议的带着云月住进去了。
第一战的胜利大快人心,每一位参与攻城的将领,皆是喜气洋洋的到郡守府中,商讨接下来的战事研习,唯燕老将军与燕泽叔侄俩满腹心事,那燕泽更是分外不服,脸上身上都挂了彩。
直等到他们商谈到夜间,魏冉屋中的房门才打开,燕泽挂着一脸的愤恨从房内冲出,一脚踹倒了屋外等候着他的部下,目光怨毒的剜了我一眼,阴沉着神色离开了。
我忐忑的等到各位将领们陆续都走完时,才慢吞吞的敲了敲房门,进到了魏冉的屋中。
“媛儿,你怎么来了,我正想去看你呢。”白起一见着我,便快步上前察看起我来:“忙了一天,还未来得及问你,早间可曾伤到了哪里。”
“我没有受伤,你别担心了,倒是你,作战时一定要小心为上。”我一边回答着白起,一边走到了魏冉身旁,这厮抬眼看了我一瞬,又转过头去。
“媛儿放心,我会小心的。”白起欣慰的对着我点了点头。
“嗯,这样就好。”我说着,拿出药膏放在桌案上,对着魏冉开口道:“来吧,该换药了。”
“换药?”白起一声低呼,从我手中抢过了药膏:“我来换吧媛儿,阿冉是男子,你换不太合适。”
“合适的大良造!”无悔见状,连忙从白起手中夺过了药膏,放回了我手中:“医师说了,姑娘上药的手法轻柔利落,您是习武之人,力气大,若是再碰到侯爷的伤口可就不好了!”
“我会注意着力道的。”白起说着,又想从我手中接过药膏。
“叔白,陈将军方才不是说,有要事同你协商吗?”魏冉原本长久的沉默着,此时不知为何,却突然开了口。
“是啊大良造,陈将军还在前厅等您呢!”无悔立刻附和着说道:“无悔这就带您去前厅!”
无悔说完,便推着白起向屋外走去,军情为重,白起纠结犹疑着,还是议事去了。
等他们都走后,屋内便只剩下了我和魏冉二人,我顿了顿,还是叹了口气,为魏冉宽衣解带起来。
将他的衣袍都褪下后,我又把药膏细细的抹在了伤口上,然后恶作剧似的,给他胸前打了个蝴蝶结。
哈哈,我忍住笑意,将衣衫替他穿好,完事后,拍了拍手,对着他嘱咐道:“夜间就寝时,仔细着别压到伤口。”
“你这是因为本侯救了你,心怀愧疚,特意来报恩的?”一直默默无言的他,忽然向我发问。
“是啊。”我不假思索的点了点头。
他的脸色一瞬间便冷了下去:“既如此,明日你不必来了,本侯不需要你的愧疚。”
我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他救了我,我感激他,这不是顺理成章的吗?
“你又怎么了?”我气竭,一屁股坐在他身旁,摆出要问个清楚的架势:“每次先闹别扭的是你,装作无事发生的也是你,你究竟想搞什么飞机啊!”
我气闷的问着,这厮却别过脸去,不搭我的话头,我们两两沉默着,我固执的等着他的答案,他固执的对我视而不见。
终于,我还是败下阵来,这莫名其妙的氛围弄的我都快要窒息了。
我腾的一声站起身,气愤的向外冲去,临了站在门口对着他大声怒道:“不需要就算了,再来主动找你,我就是狗!”
我郁闷的向院外走去,与赶来的周重正好相遇。
“姑娘,您这是…”
“没事!”我快速的打断周重将要问出口的话,疾步跑回了自己的屋中。
“姑娘?您怎么怒气冲冲的?吓奴婢一跳。”云月见我面色不悦的回到屋中,立刻为我斟了盏茶。
我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随后咬牙切齿的说道:“魏冉这厮,脑子里不知装的究竟是些什么!怎么做他都不满意,真是要气死我了!”
“啊?姑娘又与侯爷吵架了?”
“吵什么吵,谁稀罕和他吵!”每次刚要对他有些改观时,他就能把人气个半死,我三步并作两步的走过去躺在榻上,给他上药,我还不如蒙头睡一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