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蕊不解,她的被元知酌用力地抓着,于是她另一只盖上去,步伐踉跄之间,慌忙问道:“小姐,这是怎么呢?是陛下……”
元知酌看着眼前的路,凭着记忆在宫里穿梭。
她讲话是喘出热气,蹙着眉,冬风吹人醒,她嗓音淡凉,几乎是与这寒冬化为一体,“先别问。”
元知酌走得又疾又驰,头上的步摇晃荡不止,缠绕在鬓发里,狐裘的白色绒毛被凛风刮着向后倾,她走得额间冒热汗,到了宫后苑的某处,她才停下步子,将秋蕊拉到身前,两人藏在假山的后面。
“秋蕊,我觉得你先前讲的是对的,将身家性命倚靠在一个男人的身上,确实不值,所有的利益迁就着他的一喜一怒,高楼倾覆也只在于他的一瞬。”元知酌眼眸清澄,但隐着锋利,先是一把许久未磨的刀,冷笑了声,“男人话都是鬼话。”
秋蕊呆住了,她睁大眼睛看着元知酌,这样的转变突如其来,秋蕊一时不知作何反应,说话也磕磕绊绊,“小姐——那你——我们——”
元知酌思路清晰,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面色比这隆冬的劲风还有冷上几分,“我想要先出宫,然后离开京城,离这远远的。”
元知酌手握着嘴,莹白的纤指冻得通红,成了凛冬里唯一的颜色,秾艳残美,她在秋蕊耳侧悄声承诺:“不过,我若多活一日,定要颠了这北燕。”后两个字她特地咬重,仇恨交织起来,语气也像是在尖石上磨砺过。
秋蕊很是震惊,脸上的发丝她都没去拨开,直愣愣地看着面前芙蓉如面的女子,许久,她反应过来,咽下嘴里的唾沫,“小姐,你怎么突然……”
元知酌深呼了口气,大抵是真的跑太急了,她粉白的唇瓣都变得殷红起来,莫名的生气得漂亮,不是娇,而是冷冶。
她知道这样的话对于秋蕊来说,很难快速接受,于是她补道:“不管如何,我都不会强迫你,你愿意,我就带你走,你若是不愿,秋蕊,我也会给你留条后路。”
秋蕊咽下一肚子的疑问,微张的嘴巴都不知道说什么,半晌,她组织好语言,“不会——小姐,自奴婢记事起,就一直跟在小姐的身边,燕骑踏破苻沛宫门时,是小姐护住了奴婢,奴婢的这条命都是小姐给的,无论怎样,奴婢都与小姐共进退。”
元知酌盯着她的脸,几秒后,她面色严肃,郑重道:“秋蕊,我身边可信可靠之人,就只有你了,千万不要骗我。”
她承受不起了。
秋蕊颤了颤眼睫,眼眶开始变红,“小姐,不会的,秋蕊可跟随的也只有小姐你一人。”
“好了,我信你。”元知酌揽过她,手拍在她的背上,“当务之急,是我们要出去。”说到这,她的眼色发沉。
前路扑朔,人似浮萍,她如草芥,何去何从?
——
乾宁宫。
一旁的小太监上前,“陛下,该用膳了。”
迟奚祉翻着手里的奏疏,问道:“她没来吗?”
小太监第一次当职,一下还没反应过来皇帝口中的“她”是谁?
迟奚祉眼风都没撂过去,提笔在奏疏尾部批了几个字,掀唇道:“叫邓蕴祥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