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知酌是被迟奚祉闹醒的,她的意识尚未清醒,但是太疲倦了,整个人还提不起力气,像是被抽了一缕魂魄似的。
她蹙着的眉笼了一缕轻愁,只得又往里边缩了缩,娇憨的声音带着困顿的哑气,“你烦不烦人?”
迟奚祉自她身前顶端微微仰头,又游走回她的脸侧,欲迎还拒地轻轻啄了两下,他湛黑的凤眸沉降,散漫又恣睢。
大抵清楚她的底线在哪,没多打扰她,餍足后的嗓音磁性,“烦人,你再睡会儿,醒了便来乾宁宫陪陪夫君。”
元知酌额鬓间薄汗津津,又热又冷,像是蒸在冬日的火炉里,不上不下的,连喘出的气也沉缓起来,难受死了,闭眼敷衍嘟囔:“嗯,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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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禧宫的垂花门从里打开,迟奚踏过阁槛,祉拾阶而下。
“主子今日上朝?”邬琅闻声看过去,神色微震,边往鸾禧宫内瞟了两眼,并未异样。
迟奚祉的漆黑的瞳仁沉冷,目光扫了他一眼,却懒得回答。
邬琅原本守夜的困意散了大半,他觉得稀奇,回想自家主子那个看傻子般的眼神,他啃着食指的关节,想起昨日自己信誓旦旦的话——明早主子绝对上不了早朝。
邬琅纳闷道:“不应该呀,主子知道了这舞姬献媚里皇后娘娘还掺和了一脚,嘶,不应该就这样……相安无事吧?”
他撞了撞身侧的洛白,寻求认可,“洛白,你觉得呢?”
而洛白神色平淡,扶了下脸上的金蝶面具,冷声冷语,看得清白:“手段高明者,自然能够化猎物为猎手,她不是很清楚自己早已入局,那也就不怕东窗事发,应对的法子当也事早就想好了。”
“最可怕的还是她能以身入局、谋取利益。”
邬琅将手肘搭在洛白的肩上,轻啧了声,不禁感叹道:“难怪主子特意叫你看着皇后娘娘,这心计、这谋略一点不输朝堂里那些老狐狸,那你说主子知道皇后娘娘的城府这么深吗?”
有些嫌弃,洛白往旁边撤开半步,躲开邬琅的倚靠,才回道:“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没有她,主子都不会稀罕坐这把龙椅。”
珠玉落盘,芸芸众生,棋子还是弈者,哪里可能泾渭分明?
实在要说,就是囚龙困凤、呴湿濡沫罢了。
东方的红日缓缓升起,璨阳普照,温度隐约攀升,有了初夏的热度,都雨过天晴了,还在乎那场雷电交加干什么?
邬琅思量了下,原本搭在洛白肩上的手落空,局促地动了动,最终换做双手抱胸,他张嘴还要问什么。
洛白冷漠地看着他,嘴角抽了抽,显然不想再说,果断打断他的嘴碎,“吃早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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