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辆二手奔驰SUV,买的时候不贵,但修起来可不便宜。还好对方有素质,不然她只能自认倒霉。
林曼上了车,用蓝牙拨通了电话,对方说“Hello”,是个男人。
林曼用英文解释了那种那张字条,说她就是车主,该如何找他理赔。
对方说“Ok”。
林曼顿了顿,直觉那个叫“Ting”的应该是个华人妈妈,改用中文说:“你的太太给我留了字条,说孩子不小心刮了我的车。”
听到中文,男人在电话里笑了:“太抱歉了,是我留的字条,我叫周廷,孩子的爸爸。”
林曼让周廷加了她的微信,顺便在朋友圈发了一张刚在海边拍的图,配文:好天气,打起精神来。
很快,周廷评论:
“我们在同一片天空下,看到右下方的两个背影了吗?”后面是一个微笑。
林曼仔细一看,她没有注意到,这张照片里,竟然藏着那个男人和他的儿子,原来他就是周廷!
林曼回复:“真巧啊!”
“那个穿着白上衣蓝裙子坐在石头上的,是你吗?”周廷改成了发私信。
他竟然注意到了她,林曼感到一阵奇妙的涌动。她打开后视镜,不是为了检查妆容,而是想确认自己的存在。镜子中的脸没有化妆,皮肤依旧光滑,流露出自然的气色,那是她,真实而纯粹的她。想起王莎和她肿胀的香肠嘴,林曼顿时觉得自己在这一点上至少比她幸运。
林曼收回后视镜,给周廷回复:“是的,谢谢。”
周廷回复:“为什么谢我?”
他还挺较真,林曼哑然失笑。
她被问得最多的是“你是谁的妈妈吗?”连陆浩都习惯叫她“琪琪妈。”而在海边的那一刻,他也许注意到林曼只是林曼而已,那个人不是任何人的妻子、母亲,只是叫林曼的她。
几天后,林曼把车开到保险公司指定的维修店,对方报价五千。虽然有保险公司付钱,但这也意味着周廷每年的保费会大幅上涨。林曼心中有些不忍,联系周廷,说可以试试找更经济的维修店,但这样的话,保险公司可能不会全额赔付。又附上了两个方案的比较,希望能够帮助周廷做出最合适的选择。
周廷回复得很快,他的声音透过电话线传来,带着一丝新搬来者的迷茫:“我刚搬来不久,对这里的理赔不太了解。我们可以找个时间,详细谈谈吗?”
他接着提议在海边的咖啡馆见面。
林曼答应了。
中午正要出门时,特意化了淡妆,换了一件杏色的丝质长裙,转念一想,反正不是约会,不必如此隆重,还是换回了牛仔短裤和白T。
小九趁她不注意,一跃跳上了车后座,用它那湿漉漉的鼻子蹭着林曼的手臂。林曼无奈,带着小九,然后开车去了咖啡馆。
海边的咖啡馆夏天常常坐满了来度假的美国人,只是跨过边境,美国人就能来这里享受后花园的大海和阳光。
林曼停下车,放下车窗,让小九能够透气,然后锁好车门,见周廷已经等在门口。
两人在咖啡馆的露天座位上坐下,周廷笑着问:“林老师,想喝点什么?”
“林老师?”林曼眉毛一挑,带着笑意反问:“我这么显老吗?”
周廷连忙摆手:“当然不是!我是看了你写的文章,收获挺多的,叫你小林老师还差不多。”
林曼偶尔写些育儿方面的公众号文章,心里清楚这可能只是周廷的客气话,但被关注的感觉依旧让她忍不住开心。她想回敬几句夸奖,可一想到周廷的朋友圈干净得像刚扫过的沙滩,连个脚印都找不到,话到嘴边却停了。
“那就一杯冰美式吧。”林曼点了单,周廷也跟着点了一杯一样的。
“对了,我们还是校友呢。”周廷忽然说。
“真的?这世界也太小了吧!”林曼惊讶地瞪大了眼。
周廷点点头,说他是看了她的文章后,意外发现他们是同校,而且还比她高两届。
“我记得你们外语学院有个踢踏舞社团,那时候可是火遍全校的。”周廷笑着回忆道。
林曼听得眼睛一亮,激动得声音都高了八度:“我就是踢踏舞社团的啊!”还是那个站在前排的领舞。她的青春记忆瞬间涌上心头,像被快进的电影,一幕幕在脑海中闪过。
“我看过你们演出,印象特别深刻。”周廷笑着说,“你们跳的是那种爱尔兰风格的舞,穿着红裙子。”
“那支舞叫《命运之舞》。”林曼笑着补充,再仔细打量周廷,越看越觉得眼熟,突然她猛然捂住嘴,差点惊呼出声:“你不会就是那个‘软件学院周华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