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末,是北方农村的秋天,大地之上,只留下几株植物还有些绿意,剩下的入眼基本一片金黄。
只这种金黄随着寒冷的风,不过几日就凋零一片。
墨岚在等待考试放榜的期待时,选了一个明媚的日子,给自己宿舍的窗户缝,糊上一层白纸,又给漏风的门,四围钉上布条。
至少,冬天来时,可以阻止冷风从这些缝隙里钻进来。
校长又去乡里开了一次会后,回来通知参加了这次中师民教班考试的教师,三天后的上午,乡里就放榜了,可是自行去查看。
北永村小学参加这次考试的一共有三个人,一个是王永芳,一个是米意,另外一个就是墨岚了。他们三人合计了一下,三日后的早晨一起去看榜。
生活的如意与不如意,并不以个人的想法而呈现,最终决定是否快乐、如意的终究是人。
一边是娘家凉皮生意的利好消息,一边是三天后的放榜,但没有解决的麻烦也一直在。
下午放学时候,墨岚最不想见的人还是出现了。
“小墨老师,你男人来了……”
有眼尖的小孩远远对着墨老师喊话,喊完就跑了。本来因着下班后的好心情,一下子就莫名的烦燥起来。
前世今生,每每看到李建国时的烦燥情绪就这么不经意的出现,墨岚自己也觉得无奈。
按理说,自己早已经不在意这个人,可是内心的真实想法还是骗不过情绪。
李建国今日不再是一身工人服,而是上身穿着中山服,配着一条藏蓝色的卡其布料的裤子,三七分的发型也打理的井井有条。
整个人看上去,干净整洁又不失利落,再加上李建国的国字脸,又加分不少。
墨岚如果不是和这个男人生活了两世,她都会觉得自己以前的记忆都只是错觉。
“小岚,今天下班,我就来看你了,好多天没见了……”
李建国用这个年龄段特有的男中音,到了墨岚近前和她打招呼。
墨岚也不得不叹一声:“清朗的声音,干净的外表,好男人的典型外在。只可惜,狼就算披上羊皮,终究也只能是狼。”
墨岚看了一眼李建国,也不拾理,打算进屋关门。李建国急忙停好自行车,快走两步,用脚支在门缝里,放低声音,还带着一脸的祈求:“小岚,你看这么多人,还有放学的娃儿,这多不好看,你让我进去和你说。”
墨岚用力抵着门:“不行!”她记得上一世,两个人闹完矛盾后,李建国要有事,他就会用这样的法子骗开自己的宿舍门。事情谈成则罢,谈不好,那自然是一顿好打。而且那时候,因为在屋里,李建国会反手把插销锁上,真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李建国看墨岚这么坚决,声音更低,笑的更友善,“小岚,之前是我错了,我以后都会改的,你放心,我再也不打你了,你开开门我们好好说说话,再说夫妻哪有隔夜仇啊,如今你又怀了我的娃儿,我照顾你都来不及呢。”
熟悉的套路,熟悉的声音,墨岚没有说话,手上继续用力抵着门,但思绪又飘到了上一世。
上一世,李建国在自己怀孕期间没有再打自己,为了哄着自己安心生孩子,期间也低声下气的赔不是,甚至他还央着他妈也放低身姿。
可是当自己生完孩子后,正是春寒料峭的时候:月子里出轨的是李建国;月子里逼自己做饭的是他妈;趁自家人不在的时候,把屋里火灭了的,是他的家人……这世上最难忘的是月子仇。
更何况,上一世墨岚听信了李建国的话,认为委曲求全是当妻子的本份,被虐打了一生,更是仇上加仇。
雪崩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李建国就那么夹在门缝里,又期期艾艾的说了许多好话,后来还是校长看不下去了,“墨老师,有啥话,好好说,讲明白,这样影响不好!”毕竟,宿命就在其中一幢教学楼的后面,学生看见了,确实对学校有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