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傻子，不聋的卜介灵也把这对话里的意味摸得一清二楚了。

她余光瞧见齐玥一脸沉默，低着头很乖巧的坐着。似乎对这些人的话丝毫不上心。

“这些人是看不起乡下人吗？就算看不起自己吗？看不起自己也算了，干嘛还要带上别人？”卜介灵心里想着，眼睛一转，计上心来，戏上手来。

她把抱着的大饼布袋用一只手攥着，另一只手，在众目睽睽下直接挽住了齐玥，还顺势靠近了点。

齐玥这才醒来似的，转过脸来看她，一脸疑惑。“你这是……”

“阿齐。”她娇声喊道，虽然这个年纪男童女童声音差不多，但卜介灵就是喊出了不一样的味道，听得齐玥一愣。

这是要作妖？

果不其然，下一刻他就在卜介灵的口中听到一个惊天大谎言：“爹爹说咱们的婚约是有效的吧？”

齐玥脸黑了黑，他才十二岁，哪来的婚约。

“不……你是京城的大小姐，我怎么高攀得起。”

卜介灵抬头撞进他戏谑的眼神里。

啧，这么不配合。她不满的嘟起了嘴，“我不管，你要对我负责。”

负责……

齐玥此刻心中无比混乱，少年因为少女的一句话，在牛车上，心态凌乱了。

见齐玥没搭声，卜介灵也不管旁边几人僵硬的神情，撒娇一般的口吻说：“你怎么不说话，你不是说，到了十六岁会娶我的吗？”

娶？

齐玥哑然无声，只觉得喉咙干渴，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

这人太……洒脱了。

“是吧，到时候你会娶我的吧？”

“恩。”真的是鬼使神差般的，面对这像闹剧的问话，他竟然答应了。

说话粗放的村人顿时不吱声了。

卜介灵这才心满意足的放开他的手，重新抱着大饼。齐玥在一边，恢复了以往沉默是金的样子，然而他的内心一直是“不是这样的，我收回刚才的那个字，我不是故意的，我错了，打扰了，我……”各种后悔无限循环中，此时更不用想等下回村会招来多少问候，阿狸婶会如何反应，还有一群小伙伴们……

齐玥直接咽气了。整个人都是灰色的。

他无力的看向一旁坐着的卜介灵，因为阿狸婶给了她最好的棉服穿着，本来杂乱的头发此刻扎成了可爱的发髻，再加上她精致的面相，的确是有股千金小姐的气质。

此刻的卜介灵身子端坐着，并没有因为坐牛车而不安的四处张望，也没有像其他村人勾着背，散漫的靠着，齐玥看着她安安静静抱着包袱的模样，竟然觉得十分的赏心悦目。

不知不觉，他唇边弯起了一个笑，连自己也没有察觉。

气氛微妙，村人不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