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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我的小作坊

我跟马宝国和好之后,他对我比以前要温柔了不少,对我也相对宽容了不少。以前,他看见我看书心里就堵,总是很不耐烦,现在他也不再干涉我的爱好。有时候他无所事事,看见我在安静地读书,他会自己听会歌,偶尔也会翻一翻我读过的书。

马宝国是一个比较懒的人,可能从小家庭条件好,娇生惯养,对家务活都是不闻不问的。现在他也会主动下厨,让我教他学做菜。不知道为什么,他像一夜之间长大了一样,开始试着去改变自己。虽然大多数时候只是做做样子,但是我真的很高兴。对于他这样思想特别传统的男人,哪怕是一点微小的改变都是很不容易的。有些男人特别倔强,死守着那些陋习,认为家务活就天生是女人做的,不懂得体贴心疼女人,认为帮女人做家务活就是对自己权利的一种丧失。

这一年,我通过自己的努力,参加自学考试,终于拿到了大专的文凭。女孩子一般对物理、数学这些课程都没什么兴趣,然而我却觉得很有意思,不但不感觉枯燥,还觉得很贴近生活,摩擦力、电、几何形状、坐标函数都是那么的迷人。这些年,我家里堆满了各种书籍,不过都是些二手书,很多都是去学校里直接向学生买的,有的都是他们免费送我的,我对知识的渴求还是很认真的。我受王强的影响很深,我记得他给我说过一句话“一个不学习的人,一定是个很没趣,很无知,很自大的人。”我自己也认为,无论上不上学,人都应该不断学习,否则眼光一定很狭小,很浅薄。生活让我们经历很多事情,也教会我们很多东西,但仍然需要不断的读书,学习,否则你对生活的理解永远都是表面的,对生命的理解也永远是糊涂的。我一生都保留着一个好习惯,那就是无论多忙,多困难,生活多么的不如意,始终保持着学习的劲头。这一点,是我一辈子都觉得骄傲的事情。

我跟非洲的朋友相处的很融洽,没事我就请她出来逛逛、喝喝茶、聊聊天。我给她讲许多我自己的故事,她也给我讲许多非洲有趣的事。她的欢乐和热情尤其让我赞赏。她很喜欢跳舞,动不动给我来上一段。她的生活永远都充满激情,活得很精彩,她好像总是忘记烦恼,心里只记得那些充满欢乐的画面。她给我讲起她的老公、孩子、爸爸妈妈总也有说不完的话。他们每个人在她心中都是一个宝,是她幸福的源泉,讲起她的丈夫、孩子她永远都是骄傲的,永远戴着欣赏和赞美的眼光去看待。她的热情奔放总是很容易感染身边的人。她对我是真好,总是不厌其烦地帮我纠正发音错误。我在她的鼓励下,很快就把英语学得有模有样,跟她交流起来也不再很生硬。

过完年之后,我对服装设计开始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买了许多这方面的书,还自己买了一台电车,没事就在家里琢磨如何设计图纸,并亲自把设计好的图纸变成产品。我学电车花了不少时间,还不小心把手扎破了好多次。刚开始总是掌握不好力度,车出来的线歪歪扭扭,布料好像不是在我手中一样,完全不按我的意愿行走。做出的产品也跟我预期的效果大相径庭,有一段时间真让我沮丧。还好我有心理准备,每天坚持下去,自己给自己打气,经过一段时间的磨练,我把电车驯服的服服帖帖,做出来的东西也越来越让我满意。最让人伤脑筋的不是掌握好电车,而是剪裁和颜色的搭配。有时候为了选择一种满意的颜色,好几夜都想着无法入睡。这期间,我还学会了如何骑摩托车,这真得感谢马宝国。他不仅教会了我如何骑车,还免费给我从他们单位弄来了一辆七八成新的摩托车。他们单位总是可以缴获一些非法车辆,有些可以赎回去,有些是没法开走的,时间久了他们经过一番处理就据为己有。有了摩托车,我来回布料市场就方便了不少。这段时间虽然辛苦,可也很享受。

自从喜欢上服装设计,我内心就有着一种强烈的情感,我应该拥有一家属于自己的服装生产工厂。我没有足够的本金,也没有这方面成熟的技术,缺钱缺人,可我就是特别想做点自己想做的事。我知道自己有点异想天开,创立一番自己的事业难于登天,可就是无法控制自己去遐想。非洲的朋友经常在这边进货,她人脉相对比较广,跟很多工厂都熟悉,我跟着她学到了不少的东西。她把我当成自己的亲妹妹一样对待,从不吝啬自己的资源,她把我介绍给她信得过的朋友。我跟着她去参观了不少工厂,对他们的生产流程很清楚,对各个工序也都有过接触和了解,甚至亲手实践过,这更加坚定了我要开工厂的信心。

我跟马宝国谈起我那不成熟的想法,破天荒的,这次他非常支持我。他不仅把自己全部的积蓄拿给我,还从一些朋友和亲人那里弄到了不少的钱。他的这些举动让我很感动,让我对他有了全新的认识,我那时真觉得自己好幸福,生活甜蜜无比,觉得自己真的找到了一个好男人。我甚至在心里想:“只要他对我好,一心一意爱我,哪怕是去要饭我也愿意嫁给他,一辈子跟着他。”虽然我二十岁了,其实,那时的我思想还是很单纯,很善良的,只要对我一丁点的付出,我就会很感动,愿意掏心掏肺来回报。

有了资金之后,我就变得信心满满,准备大干一场。虽然我对成功的期盼很迫切,可我并没有胡来,每走一步我都很小心,都经过深思熟虑,哪怕多花点时间去了解,免得一旦出问题,日后无法弥补。我知道自己试错的机会少,尽管内心踌躇满志,可还是不敢步子迈得太大。

我对办工厂没有经验,买了不少这方面的书,也请教了不少的朋友,还去参观了不少的工厂。我很想拉着非洲的朋友入伙,可她说自己没有那么大的精力,而且自己年纪也大了,孩子家庭都需要照顾,不想太过操劳。不过她很支持我办工厂,说年轻人就该拼一把。

白手起家可真不是件容易的事。要想把工厂办起来事情太多了,要租房,要买机器,要工人,要买布料……太多的事情需要去考虑了。我几乎每天都忙得晕头转向。为了找人我不得不去把蔡依娜也请回来帮忙。我跟她有一段时间没有联系了,幸好她不记仇,早已经把我们之间的矛盾忘却了。我去找她的时候,她很高兴,我把我来的目的告诉她,希望她可以回来帮我的忙,她答应的很痛快。她的地摊生意也不是很好,她早有想放弃另谋出路的打算。租房的问题是马宝国帮我解决的,买机器也是通过他的朋友介绍的。在这件事上,他可真是帮了我的大忙。蔡依娜还把她的一个同学给喊过来了,他是做裁床的,在这个行业从业多年了,有很丰富的经验,这给我帮了大忙。

由于是白手起家,我比较小心,不敢把摊子铺的太大。我的首家工厂只有十几个人,准确的说应该称为小作坊。我既没有办生产许可证,也没有工商登记。隐藏在密密麻麻的城中村,像一个地下黑作坊。

万事开头难,我也不例外。虽然只有十几人,可要经营好也很困难。我是摸着石头过河,什么经验都没有,什么都缺,幸好我有那么多朋友可以帮忙。起初,工厂并不赚钱,订单难找,我甚至把我摆地摊认识的朋友都找过来,给她们的地摊货加工,承诺给她们最优惠的价格。做了一段时间,我慢慢摸到了些门路,胆子也大了。我去大工厂找订单,帮他们加工一些很急的货。这段时间是真忙,每天都是起早贪黑,累得连读会书的时间都没有。我是真拼命,经常忙得连饭都忘记吃。每天像那滴答的时针,不知疲倦地走了一圈又一圈。

一个女人是真不容易,尤其是创业之中的女人。要去找客户,要维护很多关系,迎送接待都需要讲究。我姣好的面容给了我很大的帮助。中国人在人情世故方面很需要智慧,看似简单的交往,往往并不简单,以诚相待的人并不多见,也许表面上看起来大家都和和气气,可暗地里都在较量。

我帮人加工生产产品,也自己设计做样板,有时候还贴牌出货。虽然辛苦,但总算能维持下去,还能赚点小钱,总的来说我还是蛮高兴的。工厂能正常运转下去实属不易。开始的时候,我有点自负,不愿意听从别人的劝告,材料浪费很大,这造成了不少的开销。有时候,设计出来的样板还完全不成熟,我就急着裁床,准备生产,造成了很大的损失。幸好我也不是特别固执的人,吃一堑,长一智。工厂走向正规的时候,我不仅追求美观,要设计出好看的产品,还特别追求质量,这真是一个很值得夸奖的举措。我给别人加工的东西越来越受到好评,我的订单数量不断的增加,真让我喜出望外。

马宝国每天下班之后,就到我的小作坊来给我帮忙。由于整天忙碌很累,我对他的关心不够,这让他有点不愉快。我几乎没有休息时间,两人在一起温存时间也少,更不用说浪漫了。我把时间和精力都用在工作上,然而,这是马宝国最不愿意看到的。他想要激情浪漫的生活,他很爱我,特别粘人,他希望我能多陪陪他,能抽出些时间来享受生活。可我真的太忙了,很多事情我都不放心别人去做,什么事情都想亲力亲为,时间完全不够用。我把他暂时晾在了一边,他很不高兴。

“早知道你是这样一个工作狂,我真不该让你把工厂办起来,”已经深夜了,工人都下班,我却还在为明天的任务和计划做着安排,清点今天完成货物的数量,马宝国用他那惯有的嘲讽口气对我说,“你看看你,这些日子都过的什么日子啊,没日没夜的操劳,再这样下去,很快就成老太婆了。”

“怎么,你是嫌弃我这老太婆了?觉得我不好看了?”我嘟努着嘴,手却不停地翻着货物,记着数,“不办工厂,难道一辈子摆地摊吗?你不是也嫌弃我摆地摊吗?”

“你那么聪明,大把的事情可以做啊。你都可以自学成才,干嘛不去考个公务员或是教师资格证?当个老师也不错,不用整天扑在工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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