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将军站在那里,足足站了两秒钟,他转头看向顾扬弘:“你昨晚和夜城怎么说的?他为什么一大早就离开了?”
不等顾扬弘说话,孟将军急道:“他会不会去报信,或者就此揭过?他有没有提出别的要求?”
孟将军可不认为顾扬弘几句话就能让夜城心甘情愿地离开淮南,毕竟他和胡大人也是百般讨好,可夜城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孟将军正想继续追问,却被顾扬弘打断了:“还要我继续说下去吗?如果你不想听,那你可以走了!”不过,它暂时还不能理解。
“呃……你说,你说……”孟将军欲言又止。
顾扬弘回道:“我只告诉过他三个词,然后他就离开了。
“什么名字?”
“你输了。”他的声音响起。
“怎么回事?孟将军一脸茫然,既没有赌约,也没有比武,凭什么我会败?
顾扬弘像是在看一个傻子一样看着孟将军,孟建军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尴尬的低下了头。
想通了这一点,他像是在看一个傻子一样地看着顾扬弘:“你以为我傻啊?”
败了?有没有输?
不过顾扬弘并没有打算继续说下去:“爱相信不相信,赶紧的,我的孩子马上就要醒来了。”
孟将军被顾扬弘一脚踹开了大门,刚要敲门继续质问,顾扬弘却瞪了他一眼,一副你要是敢打我,我就杀了你”的表情,孟将军想到李玉金和小星估计还没睡醒,只好忍住,准备等顾扬弘出去后,将他揪出来好好审一审。
顾扬弘看了看,自己的儿子现在也该起床了,李玉金给她喂奶了,今天肯定是要睡觉的。
于是,顾扬弘就负责帮他把尿,喂他吃东西,逗他玩。
顾扬弘兴高采烈地走了进去,一脸得意地往床上一看,李玉金早就醒了。
顾扬弘瞪大了眼睛:“阿金,你终于醒了。”
李玉金没好气地说道:“你这么吵,我怎么可能睡得着?”
顾扬弘赔着笑脸道:“太好了,太好了,我的孩子,你醒来了么?”
说完便要往床上钻,结果李玉金一把将顾扬弘往前一推,却没想到她趴着的时候,竟然被他的肚子给顶到了。
就是顾扬弘也是一脸的震惊,脸色涨得通红。
李玉金清了清嗓子:“咳咳,你跟我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玉金朝顾扬弘那边看了一眼,顾扬弘左右看看,再摸摸脑袋:“呃,老婆,你该不会是不小心把人家给摁了吧?”
“我没兴趣!”李玉金刚刚平静下来的脸色再次涨得通红,咬牙切齿地说道:“我说的是,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李玉金本以为叶成已经走了,可孟将军一问,她才发现夜城还留在淮南。
更何况,昨晚顾扬弘还和夜城约好了见面,顾扬弘也没有告诉她!
顾扬弘已经开始胡思乱想了,他继续道:“阿金,亲爱的,你别生我的气。你现在还在养胎,人家一个外人,你过去也不好,我只好自己过去了。”
李玉金一把将顾扬弘推到一边,这一次,她找了个合适的地方,用力一推,感觉到李玉金柔软的掌心,顾扬弘只希望李玉金能再次将她的手放回原来的地方。
但见李玉金还在气头上,他也知道现在不是开玩笑的好时机。
李玉金微微蹙眉,“夜城是冲着我来的?”
顾扬弘也不藏着掖着,把事情的经过都说了一遍。
“唉——”李玉金发出一声叹息,她的心在滴血。
顾扬弘警惕起来:“别告诉我,你对我的城市也有其他的打算?”
“你说呢?”李玉金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你疯了吗?”
她生气的只是夜城这些日子以来,为她做了那么多好事,可是她竟然连一声谢谢都没有。
顾扬弘摸了摸李玉金那张可怜兮兮的脸蛋:“蠢的是你。”
李玉金低着头,沉默了许久,才冷冷地说道:“就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这么做了。”
顾扬弘嘿嘿一笑,点了点头,然后跳到了李玉金的旁边,他还嫌不够,就把她搂进了自己的怀中。
李玉金见他把小孩搂在怀里,竟似对自己还要熟稔,不禁莞尔一笑。
被两人这么一闹,小星星顿时清醒过来,她抽了抽鼻子,呜呜咽咽地大叫起来,顾扬弘和李玉金赶紧把他扶起来。
………………
与此同时,淮南城外,一支队伍疾驰而来,队伍中央那辆毫不起眼的马车里,一名身着长袍的人,仿佛是一名寻常的教习。
和以往一样,他的手里总是捧着一本类似于书籍,实际上是一本账簿,可是这一次,他一页都没有翻过。
夜城脑海中不断的回荡着刚才顾扬弘说过的那句话。
他对李玉金一无所知?
没错,就是不明白。
他喜欢李玉金对他的了解。
顾扬弘点了他一句,让他感觉到李玉金与众不同的地方,正是李玉金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漠与尊敬。
她才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不管对方是山野村夫,还是老师,亦或者是一方豪强,她才不管呢。
不过,她对所有人都很尊敬,不管是平民百姓,还是王孙贵胄,她都一视同仁,没有丝毫的架子。
这也是为什么他会认为她了解自己的原因。
但是,他并不了解她。
他不了解李玉金,也不了解她的喜好,所以她能很好地跟他合作,而他就做不到。
但顾扬宏能……
顾扬弘从不要求李玉金跟他合作,他跟李玉金说,只要她在他面前,她就会软弱,会生气,会玩,会玩,才会变回她原来的样子。
一晃一年过去了,小星星也一周岁了,肉乎乎的像个洋娃娃,白白净净的,成了村子里人气最高的孩子。
这一天,他第一个醒来,用一双肉嘟嘟的手揉着自己的双眼,左看一眼,母亲还在熟睡,右看了看。
啊啊啊?父亲在哪里?
小星星翻身坐了起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然后就看见了父亲。
真是个讨厌的父亲!老想着要他娘亲!
小星星有些不高兴,蹑手蹑脚地走到床前,从母亲的腿到父亲的身边,又在父亲的怀里蹭来蹭去,最终落在父亲的怀里。
他需要准备一段时间。
然后……
顾扬弘只觉得自己的小腹一热,他下意识的用手去碰了碰,还真有一股暖意。
“小星,你!你怎么还在我爸爸的衣服上撒尿?”
小星低着头偷笑,被顾扬弘一只大手提了出来,小星星立刻就恢复了那一脸迷糊的表情,仿佛刚刚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完全不是他。
李玉金也从睡梦中醒来,她看着这一幕,不由地笑了起来:“这就是所谓的‘好东西不能便宜外人’吗?”
顾扬弘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怎么小星星老往我这里撒尿呢?”
差不多天天如此。
顾扬弘见他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又好气又好笑。
顾扬弘穿好了衣服出门,李守信正在旁边的院子里照顾着他的蔬菜,看见顾扬弘把自己的衣物挂起来,便傻乎乎的问了一句:“小星星,你怎么会被淋成这样?”
顾扬弘正要答话,肖氏听见李守信这么说,也走了过来,看见这一幕,赶紧说:"你赶快放下,我一会就去清洗。"
顾扬弘微笑着婉拒:“没事,我早上起来洗澡的时候就洗过了。”
李守信轻笑一声,肖氏有些尴尬,这颗星辰什么都好,就是爱往顾扬弘的衣服上撒尿。
肖氏和李守信有的时候很爱小星星,带着它去他们这里睡,它也很听话,从来不会在别人的衣服上撒尿。
就算早早醒来,也会想方设法让自己的主人醒来,对着自己的父母投以一种充满了悲伤与焦虑的眼神,肖氏与李守信便会想到要将他拉出去拉屎。
就算不在自己那边,顾扬弘偶尔一次下了山,一次都没有回来,李玉金单独照顾,也从来没有让小星撒了一泡尿。
众人商量了一下,都觉得和顾扬弘“亲近”的人是小星星。
这也是为什么顾扬弘被喷了一脸都是一脸骄傲的原因。
李玉金用完早餐后,便将“小星星”拿到山上,顾扬弘为她种下了一块花地,她每日清晨都会将小星星带来,采一些回来,然后用瓶子装好。
李玉金让它躺在一片花圃里,看着它左摇右晃,想要去采一株,李玉金便替它采上一枝。
小星会叽叽咕咕地叫着要自己去抓。
回到家,李玉金便带着她去了太后的东厢房,华太后对她的礼物很是喜爱。
云金忙了一下午的事情,就会陪着太后,太皇太后给云金小姨上课,她也会跟着学。
这还是李玉金提出来的,教育工作还是要做的。
太后娘娘一听这话,顿时就不乐意了:“胡闹!”
她在教导云金读书写字,身边站着一个婴儿,这是什么意思?
太后在李玉金和顾扬弘面前,训斥了他们几句,可两人却只是笑而不语。
次日清晨,顾扬弘和李玉金两人带着自己的“小星星”在庭院中走来走去,一句话都没有,太后娘娘隔着窗子隔着一下午的时间,已经有几十双眼睛盯着她们两个,实在是有些受不了了。
他走到顾扬弘还有李玉金面前,一脸的不耐:“还我个宝宝。”
李玉金闻言,立刻将一颗小小的星辰送给了太后,太皇太后却不依不饶:“就凭你们两个,也配教我侄儿?赶紧离开这里!”
顾扬弘嘿嘿一笑,带着李玉金离开了,却没有注意到太后娘娘在他们离开的时候,脸上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神色。
太后娘娘将小星星的脸颊凑到她粉|嫩的脸蛋上,口中还发出“咯咯”的声音。
周围无人,太后娘娘也是一脸的欣慰。
房间里,云金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继续埋头写着什么,但脸上的笑容已经出卖了她。
太后将她带到自己的房间,然后从床头拿出一个用棉布和丝绸做的小筐,将她放进去,让她舒服地睡着了。
筐柄上挂着一些顾扬弘用木板雕成的小玩偶,看起来很是可爱,就像是李玉金亲手做的一样。
小星星开心地把玩着自己的玩具,太后娘娘在云金耳边轻声指导,将李玉金不想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了云金。
在这种低沉的教导下,小星星们要么玩耍,要么睡着。
就算是老佛爷,也不得不夸赞她的听话。
………………
顾扬弘拖着李玉金离开后,两人并没有休息,李玉金是个闲不住的人,等她过了一个月,她就回到了山上,明天又要在山上散步。
李玉金被肖氏训斥的很是憋屈:“我现在已经好多了,月子也结束了,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肖氏倒是听顾扬弘说过,李玉金在山上生孩子的时候有多危险,只是为了不让主子操心,才隐瞒了这件事。
如今李玉金回到肖氏,她当然要好好招待一番。
肖氏把李玉金没能从顾扬弘这里得到的汤一股脑全灌进了她的肚子里。
她现在每天都要喝鸡汤,喝排骨汤,喝鱼汤,喝牛肉汤,喝羊肉汤,从来没有停过。如果李玉金表现出一副不愿意喝酒的样子,肖氏就会用杀人的眼神瞪她。
肖氏更是以她的育儿经历为理由,表示这对她来说是最好的。
李玉金苦口婆心的劝肖氏生孩子,可肖氏就是不肯,没办法,她只好把顾扬弘给拖走了。
一日三次,顾扬弘吃掉了两次,顾扬弘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阿金,我还没三十岁呢,就这么胖,你要是不要我了,我该如何是好?”
李玉金竖起三个指头,立誓道:“夫君今日为我所付出的一切,我都会铭记于心!”
顾扬弘闻言,义正言辞道:“好!看在我老婆的份上,就算下毒,我也愿意!”
李守信在旁边听到这话,回头对肖氏道:“你把这碗汤给杨弘喝了,这可如何是好?”
李玉金和顾扬弘暗中做了手脚,肖氏已经发现了,她只是熬了一锅肉汤,没有加药,否则,还真不敢想象自己的大姑爷会变成什么样子!
顾扬弘并不是很胖,他每天都在山里跑步,所以才会更加的强壮。
李玉金在肖氏关了两个星期后,总算是放开了她的束缚,和顾扬弘一起东奔西走,生下孩子后,她并没有变胖,也没有变瘦,相反,她变得更加漂亮了。
在他们之中,他的母亲是最受欢迎的。
可是小星星却并没有那么多的依恋,因为他很爱自己的母亲,可是他却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照顾自己的母亲。
每天早晨,他都要和娘亲一起到花园中。
每天早上,他都要在太后娘娘的指点下,聆听李玉金的教诲,每隔一个小时,就有一个小时的时间,云金姑姑会在他面前,为他绘制一幅漂亮的画作,或者用草绳做的小饰品。
然而,小星星哪里会想到,这个草编的东西,根本就不是自家云金阿姨自己编织的,是别人送来的。
这人曾经来过两次山上,但当时年纪还小,根本不认识什么人。
小姨从来没有说过这个人的身份,爷爷奶奶虽然很开心,但是却从来没有教过他该叫什么。
………………
一年一年的时间过去了。
今年,小星星总算认识了云金小姨,他已经不像以前那样一年才来两趟,而是隔三差五就要过来一趟,尽管云金小姨总是板着一张脸,把他赶出去,可小星星总觉得,这个小姑姑很特别。
毕竟,云金小姨最爱抱他了,可云金小姨一到这个男人,就有点走神,连搂着他的手都软了。
每次父母都会带着他离开,给云金小姨留出和别人聊天的机会,根本不理会小星星多么渴望和云金小姨在一起。
“嘤嘤嘤~”小星用手比划了一下,表示自己很不满意。
这是她父亲和母亲在山里找到的,她记得父亲说过,这种水果刚开始很酸,可是母亲却总是能做得很甜。
小星本能地抓起一颗,放入口中,酸甜可口,让它满足地闭上了双眼。
不过很快,他的身体就僵住了,转头一看,发现自己的父亲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小星星正准备从嘴巴里面掏出一颗冰糖葫芦和一颗草莓,却被父亲“嗯?”的一声给打断了。
“咦!吃进去的呢?”顾扬弘的目光充满了威胁。
小星星一边说着,一边揉着自己的小脑袋:“吃完——”
“没错!”顾扬弘很是欣慰的点了点头,看样子,李玉金说的那些话,他都记住了。
但是,事情并没有结束。
“那你要做什么?”
小星星装作什么都没有听见,转身吃起了水果,汁水流了一地。
顾扬弘一脸厌恶的把人拽过来,“忘了吗?”
“没、忘!”小星一脸鄙视地望着自己的父亲。
他怎么会不了解自己的那个愚蠢的父亲?他的记性很好,成年人说什么,做什么,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而且,姑婆也说了,要多派一些山里的书籍到山上去,免得他将来学不会。
说起来,这一年来,姑姑不仅教了云金阿姨一个人,还教了其他村里的人,就连山里的两个人,也都是从山里带过来的。
听说还是姑奶奶自己从山上挑出来的——听说当日淮南城来了数百名子弟,都想要拜入姑奶奶门下,结果姑奶奶精挑细选,最后才选中两位。
他还没学会说话,就已经是奶奶的徒弟了,新来的小孩,不但要喊云金小姨姐姐,还得喊他一声前辈!
但这些都是以后的事情了,现在顾扬弘正在追问她:“你要怎么处理甜食?”
“我要刷牙。”
顾扬弘笑得很开心:“哈哈,没错,你看看我带回来的是什么?”
一只小巧的竹制漱口杯子,一只带着马鬃的牙刷。
虽然都是父亲自己动手制作的,但也有母亲的想法,母亲有了新的想法,父亲也会研究一下,然后再弄出类似的新的。
小明星胖乎乎的双手捧着水杯,去后院的水桶打了一碗清水,然后乖巧地走到顾扬弘跟前,让顾扬弘拿着一把蘸着绿盐的马鬃牙刷帮他刷牙。
他必须要很小心地控制住自己的吞咽,但因为他从小就经常会把这些东西给忘了,有时候还会吃一些东西,所以他并不爱刷牙。
顾扬弘正在给他刷牙,可是他还是不肯张嘴,顾扬弘抬起头,往她的背后望了一眼:“阿金?你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回来?”
闻言,小星星顿时睁大了双眼,用自己的牙齿去碰顾扬弘手里的牙刷,她的小头左摇右晃,觉得力气不够,又有点慌,伸手抓住顾扬弘的胳膊,使劲甩来甩去,含糊不清地叫了一声:“爸,爸……”
顾扬弘小心翼翼的帮她刷了一遍,她虽然很听话,可是她的耳朵还是不听使唤。
娘亲来了,他最爱的就是乖乖地给他梳头,他这样听话,母亲一定会夸奖他的。
等他洗好澡,娘亲也不吭声,一脸期待地转过身来。
他的背后,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