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解开了白衬衫上面的两颗扣子,姿势懒散。昏黄的灯光落在人脸上自带柔和的滤镜,英俊的面容让人忍不住心动陷落。他没有继续诘问,双眼中的神光散漫,不知道思索着什么。
人们常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一个人的眼神是很难撒谎的。世界上最杰出的情场老手,可以说出无数动人的情话,但春心悸动之时,那种发亮的神采却是靠虚假的做戏无法模拟的。
把自己的情绪寄托在另一个人身上是一件风险极大的事,但人作为一种具有社会属性的动物,即使如何强大,也会有脆弱的时候,一点点温柔足以让人沉溺其中。
“我会继续找寻她的下落。”
话音刚落,男人的视线移过来,轻飘飘地落在她身上。富春的一颗心紧张起来,但不过几秒钟,男人收回视线,眼里的神采四散,重新回到了自己的世界。富春就站在一旁,两人的距离不远不近,即使同处一室,她整个人都像被遗忘了。
富春想起之前看过的一部墨西哥动画电影,死亡并不是终结,遗忘才是。一瞬间,莫名的寒意涌上心头,她从没走进男人的视线,只是短暂地走过。
富春拉开门离开,关上门的瞬间,她回头看了一眼,男人就像一幅静止的画,任何动静也无法吸引他的目光。
大概只有那个人才能让他的目光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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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舒拿着手机,穿过大街小巷,凭着内心奇妙的直觉,来到一家藏在巷子深处的花店门口。云舒伸出手敲了敲门,敲门声在寂静的巷子里回荡。
过了一会儿,隐隐约约有脚步声越来越近,大门从里面拉开,一个年轻女孩探出头来:“请问有什么事吗?”
云舒笑了笑:“我在天湖公园捡到了一样东西,应该是你的。”她从包里掏出一个小纸袋,递给对方。
夏禾愣了一下,接过来,纸袋拿在手里很轻,大脑在飞速思考着与之相匹配的疑似丢失的东西。她打开袋子将里面的东西倒出来,一粒红色的种子躺在她的手心,些微透明的红色,看起来像一颗漂亮的宝石。夏禾的心提了起来,各种思绪乱飞。她尽量使自己平静,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道:“这粒种子很漂亮,但不是我们店里的。”
这个回答并不让云舒感到意外,她只是笑了笑:“是吗,可能是我弄错了。”她伸出手想要将种子拿回来,夏禾却躲开了。
“或许可以将这粒种子留在这里,我很好奇它会开出什么样的花。”说完,夏禾又迫不及待地补充道:“我可以给你钱,你要多少?”她偏头看向云舒,等待一个确切的数字,能用金钱解决的麻烦她从不吝啬。
云舒若有所指地回道:“不需要钱,或许这粒种子本来就属于这里。”
夏禾没有搭话。
云舒率先打破沉默:“我先走了,再见。”
“谢谢。”夏禾轻声说道,对方已经走远,一辆红色的跑车阻隔了女人的身影。
发动机的轰鸣声打破了巷子里的寂静,车身线条流畅,马力十足。车门从内部推开,染着一头深蓝色短发的青年迈步走了下来,摘下脸上的墨镜随意搭在胸前的口袋里,看到门口的夏禾眼睛一瞬间亮了起来。
这几日,花店比往常热闹,登门的客人一波又一波。夏禾皱了皱眉,她已经找到了人生的方向,世俗的欲望开始变得寡淡,一个人清净的日子让她很享受。
那一头耀眼的蓝发直接探了过来,对上那张笑容灿烂的脸,夏禾保持了沉默。
许雅钦快速拉着她来到跑车前面,伸出手指指点点:“看看我的新车,最新款,怎么样,帅气吧?”
青年用着炫耀的语气,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说完看了看夏禾,好似在等待她的赞赏。
夏禾敷衍地点点头:“嗯,好看。”
“你喜欢吗,我带你去兜风?”
夏禾拒绝:“不用,我就想待在家里。”她说完直接进门,不顾后面人的抱怨。对青年冷脸相对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他就像一块狗皮膏药似的,总喜欢贴上来,从大四到现在,这份毅力让人钦佩。
许雅钦并不在意自己被冷遇,毕竟对方本身性格就冷清清的,还是自己的学姐,高冷一点很正常。他跟在后面进了屋,夏禾已经开始做腊梅花束。许雅钦看了看,凑过去也学着摆弄。他的动作小心翼翼的,仿佛怕弄疼了腊梅花,实际上是害怕弄坏了花让夏禾生气。他当然有钱赔偿,但对方显然不买账,这事儿许雅钦已是有过案底的,上次弄坏了花,被无视了三个月才得到对方一个眼神。那种滋味实在难受,是以现在有些蹑手蹑脚的。
夏禾注意到他的小动作,没有说些什么。许雅钦动作虽然慢,但熟练之后,也做得有模有样了,不禁开始得意,讨好地看向夏禾。夏禾别过眼,点点头,算是认可了他的技术。男人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感染了夏禾,她难得勾了勾嘴角,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让许雅钦看呆了。
电话铃声突然响了,是许雅钦的手机,他只好放下腊梅花去接听电话,来电人是他的大姐许文姗。
【晚上的家宴,别忘记了。】
女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简简直白说明目的。
“姐,我知道了。”
【嗯。】
女人挂断电话,许雅钦放下手机,继续制作腊梅花束。
干完活,夏禾难得良心发现,邀请许雅钦留下来吃晚饭,谁知对方却拒绝了。
“家里人约好了今晚聚餐,这顿饭留到下次吧。”
夏禾点点头:“陪伴家人挺好的,不过,下次可能没有这么丰盛。”
“没事,饿不死就行。”他笑着说完,拿出墨镜戴好,挥了挥手转身潇洒离去。夏禾知道他说的不是谦辞,作为一个豪门大少爷,他在某些方面有些太食人间烟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