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像一头愤怒却无能为力的小兽，男人莫名觉得愉悦。过了一会儿，他似大发慈悲：“不用怀疑，你当然是我最爱的女儿。但是，你总要长大的，我要你做许家的下一任家主。要么你坐上那个位子，要么……”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下去，许清柚直觉不应该追问，干脆保持沉默。

许文山从书桌前起身，走到她的面前，双手捧着她的脸，语气温柔地说道：“清柚，你长大了，有自己的秘密了。但我们是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我会等你愿意开口的那一天。”他将她耳侧的发丝理好，对她的惧意视而不见。许清柚的叛逆并不是什么少见的事，遇到不顺心的事，许文山从不慌乱，任何事情都可以被解决，不论用什么方法。

那些强迫自己遗忘的记忆一帧一帧在眼前闪现，事过留痕，没有永远的秘密。许清柚知道总有一天会被揭开，但只要那一天还没到来，她依然是光亮的。

“好了，回去休息吧。”

许文山回到书桌前，戴上那副被放下的金丝眼镜，整个人冷静沉稳，一瞬间仿佛两人隔着很远的距离。

许清柚没有说话，沉默地离开了书房。

上午的阳光短暂地露了一面，天空中绵延着厚厚的云层，光线并不是很好，人的心情也跟着蒙上了一层阴影。许清柚开着自己的车载着玲奈去参加春市。两人8点出发，正好赶上早高峰，道路拥堵，车子走走停停，在路上耽搁了半个小时，9点左右，车子开进了漫空区的一条小巷。玲奈侧过头看向路边，路牌上写了巷子的名字“乱花巷”。

附近的建筑看起来有些陈旧，破损的墙壁，肆意生长的青苔，至少有二十年的历史。楼下有很多花花草草，甚至边上开辟了一小块菜地，种上了一些常见的蔬菜。两人走了一段路，到了一处较开阔的空地，中央一棵巨大的榕树，根须随风摇摆，绿意盎然。这是一个夏日乘凉的好去处。

许清柚上前走到榕树下，玲奈跟在后面。

“昨天给你的锦囊拿出来，跟在我后面。”

玲奈点点头，许清柚径直向大榕树走去，仿佛进入了一扇无形的门，她的身影直接消失了。玲奈睁大了眼睛，看了看手中的锦囊，也学着许清柚的样子向大榕树走去。

眼前一阵刺眼的白光闪过，再次睁开眼睛时，两人已经到了一条陌生巷子的入口。路牌上仍然写着“乱花巷”，但这条巷子更加开阔，两侧挤满了摊位，售卖的物品五花八门，人们穿行其间，热闹非凡。

玲奈看的眼睛都直了，太多新奇的东西，怎么看都看不过来。

参加春市的不仅有和她们一样的普通人类，还有一些古怪的人。有人全身包裹的严严实实，有人穿着十分清凉；有人身后拖着一条长长的尾巴，有人的发间冒出一双毛茸茸的耳朵；有人顶着一头翠绿的叶子，有人露出一双尖尖的耳朵。玲奈对这些人的身份有了大概的猜测，从身边走过时忍不住回头张望。

许清柚注意到她在走神，但并没多说什么，只要不掉队就行。

没走多久，突然听见一阵巨大的喧哗，前方有个摊位围满了人。许清柚走了过去，两人好不容易挤到了前面。摊位看着并没有什么特别，摊主是个胡子花白的老头，戴着一顶尖尖的帽子，帽子旧旧的，上面还打了补丁，但十分干净。老头身材矮小，目测不超过一米五，悠闲地躺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闭着眼睛，脑袋一晃一晃的，一副甩手掌柜的样子。摊位上摆了很多东西，随意地堆在一起，旁边放着一个空了的麻袋。

摊主显然过于佛系，但想要交易的人前仆后继。

春市有自己的货币，灵豆和灵珠，1灵豆等于100软妹币，1灵珠等于100灵豆。这是正常情况下的兑换比例，事实上，灵豆和灵珠的价值在黑市上能够翻倍出售。它们是货币，也是商品。灵族可以借助灵珠和灵豆中的灵气修炼，普通人携带在身上可以增强精气、耳聪目明，益处甚多。

老头的摊位旁立了一块牌子，上面写着“10颗灵珠任取一样”。十颗灵珠，至少10万软妹币，摊子上的东西都旧旧的，这笔交易看着并不划算。

“你是不是在想他们为什么这么踊跃激动？”许清柚似乎看出玲奈的疑惑，主动解释道：“古老头四方游走，这些玩意儿都是他的收藏。淘宝么，看着不起眼，却有可能是一件无价之宝，即使运气不好，开出的东西也值了入场费。送你的那把匕首就是在这里淘到的。”

玲奈点点头，那把匕首她很喜欢，削铁如泥，还能诛杀邪异，是个难得的宝贝。

玲奈的视线在摊子上转悠了一圈，每一样物品在她的眼里都成了等待有缘人的潜力巨宝。真的很让人心动，但她没有灵珠，全身上下连灵豆都没有，也只能过过眼瘾。在事务所打工这么久，工资发放的都是软妹币，玲奈还是第一次知道灵珠和灵豆这些东西。看着不同的人交了灵珠上前挑选物品，玲奈十分羡慕。

许清柚看出了她的想法，思索了一下，从衣服口袋里翻出一些灵珠，数了数，刚好十枚。她将灵珠递给玲奈，后者愣了一会儿，欣喜地接了过去。

“谢谢老师！”

玲奈小孩子心性，沉不住气，有了灵珠便激动地挤到前面，将灵珠放进一旁的盒子里，直接去了摊位前挑选。东西太多了，她看的眼花缭乱，觉得每一样都好。物品都有一页说明，帮助买家挑选，倒不必担忧看不明白。只是人的心都是贪婪的，为什么不能全要呢。

玲奈叹了口气，迟迟做不了决定。后面的人开始催促，她将目光转向老师，对方只给了一个鼓励的眼神，并不指定选哪一样。

“按照你的想法拿一样就行。”

玲奈纠结了一下，最后选择了一串手链，上面串着九颗圆润的珠子，整体是蓝色的，从第一颗到最后一颗呈现渐变的效果，通体剔透。晃动的时候，能看到珠子内部流沙般的液体跟随流动。

许清柚不太在意她选了什么东西，见她挑选完，带着玲奈继续向前走。许清柚不缺钱，事务所工作的酬劳都被她换成了灵珠，积少成多，数额也很可观。给玲奈的十枚，只是为了满足小孩子的玩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