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梦听言便将左手递了过去,终是到了定契的时候了吗?
命誓之契,上古为数不多完整流传下来的禁制之术,承以命誓,契之世魂。也就是说如果没能完成所许的命誓之约,死后会成为无魂无魄的傀儡,更是世代不得入六道轮回。
林清梦虽从未见过其他人定命誓之契的场景,但也曾听旁人说过是在手心以血种下结印,而结印一旦画成,命誓之契则不像那些随时可以解除的契约,而是不论生死都解除不了的。
果然,只见帝星河翻手捻指间凭空幻化出了一把匕首,在自己的掌心轻轻一化,鲜红也自掌心顺着他的手指流到了指尖,滴答落到了地上。
而后,另外的一只手则自顾自地摊开了林清梦略弯曲的掌心,接着用鲜红不止的指尖在她的掌心画着看不懂的符印。
“师傅”。突然,林清梦大喊了一声,一只手也用力地按住了男人作画的手腕。
“怎么?可是后悔了?”。
被生生打断了动作的帝星河放下作画的手,任零星血迹斑驳了地面,染红脚下一片的瓷砖白玉,神情却丝毫不在意。
林清梦感觉到掌心处不断升高的灼烫炽热,想着前段时间,曾有一个人在临行前兴致冲冲说的话:
你等我回来,待我此行去魔界诛杀掉魔尊况天,我就向妖帝讨一个恩赏,免去你的命誓之契,我不会让你成为没有思想的魑魅魍魉,更不会让你去冒险,清梦,你等我回来。
那个时候,他是那么的开心和满怀希望。思及此,林清梦莫名想为自己争一回,也不想让他回来的时候目之失望。
她对视上帝星河俯瞰着的精致脸孔,一步之隔,目露灼灼的倔强回道:
“不,师傅,我只是想最后问你一个问题”。
“徒弟资质愚钝,可也自知自己的位置,我绝不可能左右师傅的决定,可这偌大尘世,可也有一人是师傅你放在心口处的?若是那人肯为徒弟求情,你又能否饶了我这命誓之契呢?”
帝星河探指抚过林清梦微皱的眉头,食指摩挲着她的睫毛、眼角,淡淡的笑回道:
“没有,世间天下也无人能改变孤已定的决定”。
他发现自己尤喜欢她的眼睛,尤其是不经意间露出骨子里的倔强和桀骜时,晶莹滴水而又亮辰如星的黑目总有激人摧毁的冲动和莫名的悸动。
“师傅,清梦敢肯定那你也绝不曾体会过亲情、友情和世间情爱的滋味”。林情梦也无奈笑言道。
自己真真倒算的上是了解这个人几分,没抱多大希望,诚也谈不上失望,只是觉得狐琅敬错了人,痴信了对象。
帝星河这个人,他,自始就不曾将任何人看在眼里,系于心尖。
“小母狐,多情是弱点,示于人前,你终会吃大亏的”。
“再来说你这命誓,当初许于孤的是你,今想毁的也是你,你求我救你姐弟的时候就应该知道这世间哪有无求无回,无付有收的异事”。
“我林清梦做事,从不曾反悔”。林清梦伸出画了一半结印的左手,坚定的大声说道。
“这才配得上我帝星河的徒弟的身份,你该是这般勇敢的模样,弱者才会惧怕未知的危险,强者只会踏平它。
“小母狐,我期待你未来的风采”。帝星河就着仍汩汩流淌的伤口画完结印的最后一笔。
林清梦看着结印后的左手,结印周围阵阵红光刺目,直至一闪过后吞入掌心,烫入心肺。
林清梦握紧了拳头,强撑着好一会不言语,痛感才逐渐消失。
“师傅,我不叫小母狐,往后你能不能别这么叫我,徒弟多少也要点面子的”
林清梦拿开为她抹去最后一滴冷汗的帝星河的手,十分无奈的说道。
接着自然的从绣口掏出一张绣帕为男人止住伤口,缠绕了两圈系了起来,而原本白净的织帕瞬间透出了艳红。
“师傅,你难道没有痛感吗?你不觉得疼吗?”林清梦包扎的动作实在算不上轻柔,但也总算止住了血迹。她奇怪的问道。
然而,目之所及是男人略显疑惑和戏谑的眼神:“还好,比你故意用力打结的时候要好上些许”。
林清梦只得连连谄谄干笑出声:“嘿嘿,徒弟平时就比较粗手粗脚的,非诚心,哈哈”。
心眼很小又很怂的小母狐,帝星河不置可否的摇头浅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