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此时,有丫鬟进来禀报:“夫人,六小姐来了。”
孙嬷嬷心惊肉跳的看着乔氏。
乔氏倒是神色淡然:“还不叫进来,死而复生,双喜临门。”
锦罗已经走了进来,将她方才的话收入耳中,进来后先款款而拜:“母亲。”
乔氏将手一伸:“我儿,快过来给娘看看,可否受伤?跟娘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母亲不常有这样的慈爱,锦罗反倒有些尴尬,也知道母亲是在扮戏,于是配合的走近,把自己的手放在乔氏的手中,道:“女儿没有受伤,至于因何被绑,女儿也不知道,那人大概就是个疯子。”
她轻描淡写,乔氏乐得一笔带过,上下打量一番,放心道:“还好,那人,可有,欺负你?”
已经说了没有受伤,再问有没有受欺负,看着乔氏意味深长的目光,欲说还羞的话意,锦罗明白,所谓的欺负,就是有没有给那男人玷污,摇头:“那人将女儿绑了去,丢弃在一处废弃的宅院,然后就走了。”
乔氏如释重负般的扶着心口:“老天保佑,总算你平安回来了,娘还以为你遭遇不测了呢,没办法,才想让你四姐代你出嫁。”
不知为何,虽然面前这个人自己叫了十几年的母亲,但锦罗此时却倍感陌生,亦或者说是疏离,十六年来,若非燕安悉心照料,她猜测,恐她这个克父克母的天煞孤星,即使不被丢弃荒野由着她自生自灭,也会给送人亦或是关起来,亏得燕安肩负父母长兄之职,在她牙牙学语时教她说话,在她蹒跚学步时教她走路,在她启蒙开悟时教她读书识字,所以昔时她刚八岁,天真的对燕安道:“大哥,将来我若嫁人,就嫁大哥这样的好人。”
往事历历,锦罗晓得乔氏口是心非,道:“同世子合婚的是我,四姐代嫁,瞒得了一时瞒不住一世,卿家早晚会识破的,毕竟纸包不住火,卿家必然会来兴师问罪,如是那样闹得满城风雨,不单单得罪了卿家,还会让苏家让爹乃至四姐蒙羞,不过正如母亲所言,好在我及时赶了回来。”
攀附卿家,乔氏当然高兴,但她也并非很惧怕卿家,自己的女儿可是堂堂的淑妃,早晚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但她也不想为此得罪卿家,从而给丈夫在朝中树立起一个太大的敌人,也对锦粟不利,只是她仍旧不甘心,希望自己的亲生女儿能嫁入靖北王府,能成为未来的王妃。
而锦罗,叫了自己十几年的母亲,也并非没有感情,然她恨透了当年偷龙转凤的锦罗的亲生母亲,还惦念自己那个叫念安的儿子,对那女人的恨,对念安的惦念,齐齐归结到锦罗头上,所以才会对锦罗忽而喜欢忽而厌恶,感情复杂,纠缠不休,试着最后赌一把:“你也知道你四姐一心想嫁卿公度,因为你突然失踪,她听说可以代嫁高兴得不成样子,这回又嫁不成了,哎,我真担心她的身体。”
四目交投,锦罗看不出母亲的诚意,亦或者是她在怀疑母亲的诚意,只因为风雨夜,那个救下自己的人,冷血的替她严密的分析了整个绑架案的始末,她得知是母亲暗中操纵算计自己,所以才突然对乔氏如此怀疑,或许这怀疑早就发生,而是她忽略而已,也知道母亲提及锦环的身体想暗示什么,她道:“女儿亦是无可奈何,总归与世子合婚的是我。”
她语气淡淡,乔氏却眉头一皱,怫然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