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渔看向三位管家，说道：“好！那就和孙佳聊聊！”

无染居，中院的厅堂内，敲门声响起，孙佳穿着一身素白色的衣服跪在门口。

相对于那日脸色惨白，经过这些天的休养，孙佳身体已经恢复许多。此前因为怀孕，浮肿的身体和脸蛋也消减下去不少。略有些清瘦的脸庞，在憔悴中带了几分俏丽，倒是惹人怜惜。

孙佳见到方渔，忙叩首道：“孙佳谢少爷不杀之恩。”

方渔一把将她扶起，说道：“起来吧！不杀主要是因为你做出了正确的选择。不用谢我！”

孙佳说道：“侯先生跟我说了，只有府上收留了我，我才能不死，所以还是少爷给我活下来的机会！”

方渔点点头，孙佳说的不错，即便是她有首告之功，但她的身契在秋宝手里，真的处死秋宝，没人救，她也是要受到连累的。

他指着身边的凳子说道：“坐吧！跟我说说你的故事！”

孙佳“嗯”了一声，蹭着凳子边缘坐下，讲起她的故事。

孙佳本名孙雪，来自三合派南方的一座小城，坤玉城。她所在的家族原本经营着坤玉城排名前三的铁匠铺。

因与另外两家争夺市场，她所在的家族被人设计得罪了大势力，最后被灭门。

她因为在外地求学躲过一劫，之后她改名孙佳，躲避追杀，几经周折来到青山城。

最初她以到处帮铁匠铺做错金银的活儿为生，直到遇到秋宝，被秋宝看中，占了身体，只好留在秋家铁匠铺。

起初，秋宝真心追求，但当孙佳将身世告知后，秋宝串通里正，骗孙佳说若想长期留在青山城，就必须有青山城的身份，但孙佳拿不出身份证明，只能与秋宝签订身契。

然而，当秋宝获得孙佳的身契后，他的真实面目便显露出来。秋宝好色，且男女通吃，孙佳身契被人掌握，无力反抗。

好在，秋宝除了这点之外，并没有别的太大问题。反而因为这点儿难以启齿的爱好，对孙佳还算不错。因此如果没有后来的这些事情，孙佳估计会隐忍着和秋宝过完这一生。

但先是孙佳怀孕，秋宝寂寞难耐，又去不起高雅场所，便成了金鸿福的常客，认识了卢丽琴，后来又和霍小二混在一起。

因此，方渔知道霍小二从中渔利那次，其实是孙佳主动揭发，而非秋宝。那之后，秋宝将这几人藏在自己家里享乐，后来孙佳大闹，秋宝才又让几人住在铁匠铺的跨院。

方渔问道：“卖铁票的事情，你又知道多少呢？”

孙佳道：“开始我并不知此事，那段时间，我很少去铁匠铺，秋宝也背着我。后来见到方定言和方晓雪分钱，我才知道秋宝在卖铁票。”

方渔道：“方定言？方必胜的儿子？他和方晓雪在一起？”

孙佳点头道：“是啊，我还问过晓雪，因为刚认识她的时候，她就自称是你的通房丫鬟！但她说你不在乎这些！又说你也得听方必胜的，她和方定言在一起是方必胜撮合的！”

方渔点点头，他已经没有了对此再发怒的兴趣。

孙佳继续说道：“铁票的事情后来越闹越大，纸里包不住火，如果不是有方必胜和几位方家的嫡系老爷镇压着，应该早就能传到少爷你这里。我本来不想管，但卢丽琴出主意撮合秋宝和方晓雪，还让我做妾……！”

方渔道：“是啊，这个可以理解。不过，方晓雪一会儿跟这个，一会儿跟那个，就不怕几个男人报复她吗？”

孙佳道：“秋宝跟我说，他和方晓雪就是逢场作戏，没有真心，方定言从一开始就偷方晓雪的钱，方晓雪弄来的钱，几次都被方定言偷的精光！”

方渔道：“方晓雪难道就没想过我这里？她不怕我生气？”

孙佳道：“方晓雪曾不止一次跟我说过，你答应她，允许她在两年后自由选择，所以她才要趁这个时间多从你这捞钱。”

方渔在心里长叹一声，不禁说道：“她没想过她的身契在我手里吗？”

孙佳道：“方晓雪说你听方必胜的，所以，方必胜会解决这个问题。她透露过她手里有方必胜的把柄。”

“哦？什么把柄？”

孙佳道：“好像跟你有关。对，她说过，方必胜曾经出卖过你的信息赚钱！”

方渔问道：“更具体的你知道吗？”

孙佳摇摇头。

方渔叹道：“人心隔肚皮啊！我真是瞎眼了！”

看着孙佳离开的背影，方渔不禁感慨。二人聊天的后半段，方渔问孙佳想在他这府上做些什么，孙佳居然自荐做通房丫鬟。

这也是个耿直单纯的小女人，只可惜，刚经历过方晓雪，方渔现在没有心情，就让孙佳先做个普通丫鬟吧！

方渔陷入沉思中，回忆着和方晓雪之间的点点滴滴，或许在“临溪里三排九号”的那段时间，是方晓雪在他面前最美的时候，等到让她过上真正的好日子，她反而要不断折腾。

又或者，方渔不这么坚持，早早的就和方晓雪把该做的事情做了，事情或许不至于走到这一步；但再转念想到方晓雪这混乱的生活，方渔不禁感到庆幸。

前世他被两个生活混乱的女人坑了，一个是小倩，一个是柳如梦，今世他坚持住了自己的原则，还真的没有做错。

尹大茂、侯先生和竹嬷嬷来访。

方渔道：“如果我们留下孙佳的话，还是要提前替她检查一下身体的！”

竹嬷嬷道：“检查过了，大夫说没问题！孙佳自己也说自从知道怀孕了，就没再和秋宝行过房！”

方渔又道：“还有一件事情要查一下，孙佳说方晓雪曾经透露过，她抓着方必胜的把柄，事情应该和出卖我的信息有关。”

尹大茂点头道：“那天孙佳也和我们说过此事，正在查，想来或许和’戚家’有些关系，不然戚家不会对你那么大反应。”

方渔点点头，说道：“一会儿我去看一眼方晓雪吧！能在这么短短的几个月内，就有了两任男人，这也当真让人无语！”

竹嬷嬷道：“其实方晓雪的母亲也这样，她母亲当初也是差不多的选择，跟了数个嫡系，最后都分开了！”

侯先生补充道：“我也听过她母亲的事情！当时方晓雪的父亲去世后，她母亲容颜尚在，随便嫁给一位嫡系，做个外室一辈子不愁吃穿，但她偏偏在跟了那位嫡系之后，又与人家的护卫私通，最后落得个逐出门的下场。后来她跑去秋月楼当歌姬，又遇到一位商户家的公子，跟了人家之后，又勾搭这位的弟弟，结果差点儿被打死……”

竹嬷嬷和侯先生的话并没有点出方晓雪，其实方晓雪也是在跟了方渔之后，找的方渔的手下。

而方渔也想到了当初在三合派后山的树林中，方晓雪求他收下的时候，他并没有做甄别判断，轻易选择相信对方。

方渔心中暗叹，明白其实这就是彻头彻尾的上当了。

尹大茂感慨道：“这种事儿会上瘾的！一旦上瘾，这人就毁了！”

这就是“出轨只有没出过和很多次两种”的道理，一旦喜欢上这种刺激的快感，很难断掉。

尹大茂继续说道：“所以，我们希望少爷当断则断，虽然可能有些难，但家里有这样的人，哪怕只是个仆从……这个事情对您的影响太差了……”

方渔点点头，说道：“嗯，我知道，我……我还是先见见她吧！”

尹大茂叹息一声，对于方渔这种选择，他和侯先生、竹嬷嬷其实都说不出什么，反而应该因此高兴，因为最少这样的方渔是善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