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年前,三岁的温煦被父亲送到了一个陌生女人的家里,父亲要温煦叫她“阿姨”。多年后,温煦才知道,正是这位阿姨插足了他父母的婚姻。
那时候,三岁的他并不知道父母离婚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他只知道听从父亲的,在陌生女人这里住下来。而他的父亲,把他扔下后简单嘱咐了女人几句便回去了另一座城的建筑工地。
父亲的生活节奏总是那么的急迫,急迫到他一直没有告诉温煦,温煦的亲生母亲早已经住进了疯人院。
女人家里还有一个男孩,是和她前夫生下的大儿子,那孩子大了温煦整整五岁,小小年纪就崇尚着暴力解决一切。
女人很少管她的大儿子,却对温煦极其严格,因为温煦对她来说是个拖累,而她之所以接受这份拖累,是温煦父亲承诺:只要女人愿意照顾温煦,他就会每个月寄来两个孩子的生活费。
这个在温煦面前脾气非常暴躁的女人从来不在乎温煦父亲是否会给她的名份,她从头到尾想要的都是足够养活她大儿子的金钱。
可想而知,在女人身边的那十二年里,温煦的日子不好过。那么长的煎熬岁月,温煦对献用“孤独”两个字概括。
一开始,温煦叫那个男孩哥哥,但随着身上伤口的增加,温煦不再开口。
小小的孩子走路跌跌撞撞,不小心撞到了男孩会挨打;半夜起来去厕所,漆黑的客厅中,不慎撞倒了男孩的积木会挨打;伸出手接过鸡腿,明明吃了很多的男孩说他没吃饱,会挨打;起床迟了会挨打;学校缴费多了会挨打;关灯不及时会挨打......
贯穿温煦童年的只有两个字:“挨打”,可也是因为这样的童年,温煦的字典里不再有“阿姨”、“哥哥”、“爸爸”这几个字。
孩子渐渐看透了,在拥有离开这里的能力之前,他无力改变这一切,于是他开始紧抿着嘴很少说话,他的眼神越来越幽深,面对不公不反抗、不求饶、不辩解,小小的身影里透出的全部是骨子里的倔强。
“从那开始,我逐渐习惯了孤独。”温煦笑了笑:“我看得出,你也很孤独。”
献眸光动容,她明白了温煦的意思。
他与她年岁不同、经历不同、故事不同,但他们却同样的孤独。
温煦含笑看着沉思的少女:“我始终认为,会有一种环境令人狭隘,就会有另一种环境令人开阔。我很庆幸,离开了那里以后渐渐找回了自己。阿献,我总觉得你像是以前的我,一样被束缚,一样热爱自由,我能够感受到你对人的防备心很强,又或许是我表现的太过热情你有些怀疑,不过没关系,我们相处的时间太短,我相信以后我们会更加了解彼此。”
献低下头看了看脚腕上的锁神玉链,是啊,她被束缚着,她想要自由。
“阿献,我很开心可以遇到你,就像遇到了从前的我自己。小的时候我总是想,如果我可以遇到一个温暖的人就好了,但是我没有。可现在你遇到了我,你就当作我对你的好、对你的关心,是在完成我曾经的那个小小的心愿吧。”
曾经对于献,温煦确实是怀了些养小宠物的心思,可他渐渐发现,少女的冷清与倔强格外的吸引他。他可以不问她为什么被关入瓶中,也可以不问她脚上锁链的来由,但他可以尽他所能的对她好一点,给她一些温情,同时温煦也有私心,他也会想要感受一下“家”的热闹。
献将目光转向温煦,她突然不再执着于那股气息的出现,只要任务没有完成,她就不会被硬拽回冥界,就算那人来了又怎么样。
半晌,少女轻轻勾起唇角,温煦见到了他放出献以后,少女露出的第一个笑容。
那个笑容很僵硬,转瞬即逝,那细微的表情甚至不能称之为笑,可温煦却将那个勾起的弧度牢牢存在了脑海里。
那笑容,似春雨,似冬雪,清冷而妩媚,直入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