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得山顶,已是正午。穿过一片树林,远远看到几座茅屋、一片菜地,在绿树掩映之中若隐若现,想不到堂堂剑圣,山居如此简陋。
正思量间,一把慵懒的女声问道:“是什么人?”三人回头望去,只见一个妙龄女子斜跨竹篮,盈盈从林中走来。她身着罗绮,衣饰华贵,略施粉黛,与这简陋的山居环境格格不入。她容貌虽不甚美,但一双丹凤眼,眼波流转,眸如剪水,令人印象深刻。
那引路汉子见到女子,点头哈腰,不敢多看,恭恭敬敬地道:“童姑娘,就是他们要拜访剑圣,小人先下山了。”说罢快步下山。
那童姑娘仿佛“嗯”了一声,仿佛对什么事都满不在乎。她对楚云天三人道:“是你们把剑神的信送来的?”
楚云天恭恭敬敬道:“正是。童姑娘……”
却被那女子淡淡打断道:“我姓吴。”
楚云天闻言一愕。姚广忍不住暗骂:“我又不是你老子,怎么知道你姓什么?”
楚云天道:“吴姑娘,我们想当面拜访剑圣,请问他是否方便?”
“你们等着吧,他在做午课。”那吴姑娘说罢,转身就走,走出几步,又突然停下。姚广以为她改变主意,没想到她回头道:“不许走近,别吵到他。”扬长去了。
三人面面相觑,十分尴尬,无奈之下,只能寻了处荫凉,坐下等候。
楚惜花等得气闷,寻了几粒石子,分托在两手掌心,向楚云天和姚广笑道:“爹爹,二叔,谁能用内力把石子磨成小球,我就奖励谁和我打石弹!”
姚广哈哈一笑,道:“你这小猴,摆明了消遣我!”他捏起一粒石子,内力到处,那石子迸成碎粒。他内力霸道刚猛,细微之处,无法巧妙控制。
楚云天拈起一粒石子,放在掌心,双掌一搓即分,那石子棱角尽去,已被搓成一个小球。他“东来紫气”内力第一层“缥缈紫气”,讲究的正是若有若无、如云似雾,十分柔和。
楚惜花当下兴高采烈地在地上挖了两个小洞,拽着楚云天和姚广玩了起来。这游戏双方互为攻守,用石弹把对方的石弹撞进对方洞中就算获胜。楚云天在家乡时,原是带儿子玩惯了的,只有姚广没玩过,一试之下兴味盎然,欲罢不能,玩到得意处,不禁轻轻嘬唇作啸。楚惜花听他啸声,羡慕不已,吵着要学。
姚广教了半晌,楚惜花却迟迟不得要领。原来姚广作啸,靠的是丹田之气。楚惜花丹田气不足,因此发出的声音只“咝咝”作响。他越学越沮丧,连带手上石弹也失了准头,十不中一,越是不中,越发气恼。姚广见他不快,存心想让,弹出石弹时用力稍轻,让石弹停在自己洞前不远。
楚惜花见势大喜,觑准角度,一弹之下,石弹果然被撞进洞。他好容易赢了一局,心情大好,不禁轻啸一声,却只听那啸声清越悠长,久久不息,有如龙吟。三人一愕之下,才意识过来,那声长啸传自茅屋之中,恰巧和楚惜花同时而发,盖过了楚惜花的啸声。
那啸声足足响了一盏茶功夫。只听一把温和好听的男声道:“独孤不知贵客到来,有失远迎,还望恕罪。”话音未落,一个白衣男子,已出现在现身林外。
楚云天三人听闻剑圣到来,连忙出林相迎。只见那男子不过二十出头年纪,中等身材,相貌平平,脸上还有少许瘢痕,竟然颇有几分丑陋。楚惜花一见之下,大失所望:这位剑圣的形象,和他想象中的高大英俊,一点都不沾边。
“敢问三位,所来为了何事?”独孤白望着三人,微微一笑。那笑容亲切热情,有如灿烂阳光照耀而下。一时间,三人感觉他竟然生得十分好看,瞬间好感大增。
南宫无敌本在信中写明了三人的来意,楚云天不知道独孤白为何又要发问,但还是连忙说明了来意,并解释道,信已请人送到山上。
听说有信,独孤白微微皱眉,并未说话。三人被他邀进其中一间茅屋,屋内陈设极简,不过两座橱柜、几张木凳、一张木桌,桌上的茶碗,有个还缺了个小口。四人分宾主坐下,独孤白拿起茶壶沏茶时,把那个有缺口的茶碗留给了自己,道:“山居简陋,让三位见笑了。”
“岂敢!‘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是以圣人去彼取此’。今日一见,终于知道独孤剑圣为何年纪轻轻,却有如此修为。楚某佩服!”楚云天道。
独孤白微微一笑:“‘鹪鹩巢林,不过一枝;偃鼠饮河,不过满腹’。我只取所需罢了。”
楚云天身躯一震,道:“剑中圣者,名不虚传!楚某他日武功有成,必拜于今日所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