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望图笑说,“那我倒是与你的心思不谋而合了。”顿一顿,他道,“今天在冻水上游船的法子,你觉得如何?”
“心思倒是别致,不知道这条船叫什么名字?”
苏望图沉吟片刻,“便叫做……相思舫吧。”
清和莞尔,“原来是望图哥哥的主意。只是不知道这个相思指的是哪个相思?”
苏望图目光只管投向远处,似笑非笑道,“你觉得是哪个?”
清和指尖笼住大氅,烈烈寒风吹起她云鬓上的珠翠,“若是要我说,此‘相思’便是,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的‘相思’。”她忽而一笑,“不过望图哥哥的心境绝对不是这个吧?”
苏望图轻声道:“我是,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像是想到了什么,他俊朗如群山的眉峰微蹙,不再说下去。
清和思忖着他这句话的含义,免不了又想起之前顾君拜托她的事情只能硬着头皮婉转道,“望图哥哥,恕我直言,你是不是有了心仪的女子?”
苏望图大惊,一片淡淡的飞红从他面颊上迅速闪过,接着是不正常的苍白颜色,霜重水冻的季节里,他额上竟然沁出了一层密密的汗珠。“这话你是从哪里听到的?”他走进一步,眼睛里闪着紧张的光芒,切切的道,“你还知道什么?”
看他这个样子,原来顾君的猜测都是真的了,清和暗自摇了摇头,只能道,“我也是胡乱揣测,没想到竟然猜中了。望图哥哥,说句不该说的话,你不要嫌我多管闲事,既然你有心仪的女子,为什么不禀明了苏伯父?想必他也会成全你们的。”清和小心翼翼地觑着苏望图的神色,道,“莫非是那女子身世与你并不匹配?”
苏望图苦笑着摇头道,“并不是这个原因,若是因为家世,倒还好了。你知道的,我哥哥早已成亲,大嫂更是有喜了,因此父亲对我放松了许多。我所忧愁的是那女子比我小了几岁,我等了几年,她却始终懵然不知……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我父亲是商贾出身,她家里确是有官职的,我父亲虽也与她家交好,到底是不愿意让我娶官宦人家的女儿的,生怕招惹上什么莫须有的事情......”
因此他的婚事便拖到了现在,去年差一点就被按着头和兴庆江府的小姐订了亲,还是他以没有接手几家家族铺子并将其发扬光大,提升经商实力立业为由,才硬生生拖到了现在。
听到这里,清和也是无可奈何,只能劝道,“依我的拙见,与其就这么不声不响的放弃,还不如试他一试,说到底,人一辈子能为自己做主的机会,并不算多。”
听了这话,苏望图登时就走了神,见状,清和从身上取下一方藕荷色缴罗帕子递过去,温言道,“望图哥哥刚才出了汗,还是将就用这帕子擦一擦,免得着凉才好。”说罢便要转身进了船舱。
苏望图手里紧紧攥着那方藕荷帕子,望着她的背影愣了愣,突然回过神来,忙叫道:“清和妹妹!”
清和不明所以回过身,一双秋水一般的眸子里波光潋滟。“望图哥哥还有什么事吗?”
苏望图的指尖在手心里默默掐紧了,他不动声色地笑道,“你就没什么旁的想问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