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当知雨收拾妥当,要往前门去乘马车去家塾的时候,发现林轻岚已经站在前门等了许久了。
知雨快步迎了上去,扶着轻岚的手臂,端看了一会儿,问道,“姐姐身体都好了吗?”
“都好了。”林轻岚笑了笑,“好不容易考上了,可从堂试那日道现在,我都连着缺席六了天……”
知雨摇头,“其实掐算起来,也就四天了,堂试那日下午只是说了一些规矩,再加上家塾里每上四天学就有一日的休沐,不算耽误很多。”
正说着话,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轻岚……这是要去家塾了?”
轻岚回头,见林之业不知什么时候走道了正门附近,看起来也是要出门的样子。
知雨喊了声爹,便围去林之业的身旁说笑,林之业接了几句,目光又落回轻岚身上,“今日知雨还是先去家塾吧,我和你姐姐,有些话要说。”
知雨知趣地退下了,林之业背着手,缓步顺着园子的回廊慢行,轻岚沉默地跟在后面。
自打昨夜看了那漫布景国权贵的账册,又听得他祭奠故人时,说了一些“怕许多年的心血付之东流”的话,轻岚便再不敢小瞧眼前的这人。
不论此前觉得他色厉内荏也好,故弄玄虚也罢,能够织就那张关系网的人,无论如何都是一个熟悉这里游戏规则的人。
“你昨日,一整天,都干什么去了。”林之业冷声问道,“到了夜里才回来?”
“昨日……”轻岚抬头,并不躲闪林之业的目光,“父亲忘了,昨天是什么日子么?”
听得此言,林之业脸上的冷峻略收了几分,叹道,“你既是记得,也不枉你母亲生前疼你一场……可是去了西山祭拜?”
轻岚摇头,“我从前听师父说,娘最喜欢北盘河一带的虞美人,来岱陆定居之后,年年暮春都要去踏青,所以就去了北盘河一带。”
“难得你有心,”林之业轻叹了一声,似是忆及往事,略有些伤感,“北盘河一带的虞美人,今年都开好了么?”
“花开正盛呢。”
林之业停下了步子,回过头道,“前几日的事,轻岚心里,可怨我。”
轻岚一笑,却移开了目光,稍稍思量,才道,“要怪也只能怪这世道了,父亲又哪里有选择了。”
这一番话,说得林之业心中微暖,两人一路聊着到了林宅的东门,林之业亲自给轻岚安排了去家塾的车马,正上车,林之业忽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不经意地问了一句,“轻岚现在,可还会看到金线与红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