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俩从刚才开始就一唱一和,一个红脸一个白脸,真当我看不出么?你们要是以为,自己有个位高权重的爹所以就可以为所欲为,那我就也让你们领教领教何谓布衣之怒!到时候免冠徒跣,以头抢地,你们也不要怕有辱了斯文。”
林轻岚一字一顿,声音不大,却振聋发聩。
祁链长到现在,从未受到过这样大的忤逆,却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击。姜芸只觉得急怒攻心——这种小事,林轻岚就敢去找学官?她哪里来的底气?她怎么就不担心,学官压根不站在她那边?
况且今日的事头确实是祁链挑起来的,就算学官再留情面,也只能是各打五十大板,只怕很难全身而退……事情真的传出去了,自己未必就能占得什么便宜。
李慕在一旁拉住了轻岚的袖子,仍在小声央求轻岚不要把这件事闹大了,前几日太师父曾说若是今日天气好,就带大家去江上游船,见闻一番的……若出行前闹出这般风波,只怕也扫了轻岚自己一会儿游江的雅兴。
眼见李慕就要拉不住人了,姜芸咬住了嘴角。
“你等等!”姜芸对着轻岚,轻轻一福,咬牙道,“姜芸知错了,方才是说了些没有轻重的话,还请林姑娘不要介怀。”
轻岚冷冷望着祁链,“另一个呢?”
祁链原只想甩了袖子坐下,一旁姜芸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他听后面色微微缓和,蹬了轻岚一眼,“哼,方才的事我是有考虑不周的地方,不和你计较了。”
“甚好,甚好。”
话音未落,北靖王府的小厮普仁便推着世子介衍进来了。他今日仍是一袭白衣,眉眼无情,众人心下都是一惊,不知道方才的那一幕争执,有没有被戒介衍看在眼里。
说也奇怪,大家的年纪并没有差出许多,但却很少有人会把介衍当作同龄人来看。
或许是因为他年纪轻轻,就已经为太子器重,在波诡云谲的朝堂之上确定了自己的位置。又或者是他总是这样冷若冰霜,让人猜不透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那普仁一面推着介衍的木椅,一面瞧着轻岚、祁链两人的脸色,心里又好笑,又疑惑。
方才他们到门口的时候,正好遇到祁链起言挑衅,普仁问了几次要不要进来,介衍都摇头,只是饶有兴致地看着眼这出戏。
他一时想不明白世子这是想干什么,却也觉得方才那幕忒过瘾了。
不多时,几位学官们都进了酬勤堂的门,说太师父们已经在江上游船中等候,且今日船上还有一位贵客,给大家提个醒,上了船不要造次。
而后,学官们带着诸门生出门,知雨跑来轻岚身侧,轻声道,“阿姐,你方才……真厉害。”
“还好了……”轻岚跟着人群,望了一眼知雨,“遇到欺凌,不管打不打得过都得还手,若是一味忍让,只会让对方得寸进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