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岚笑了笑,对徐文稍稍一福,转身便走了。徐文接连“哎——”了几声,下马揪着缰绳往前走,好容易走到轻岚旁边,“你怎么不理人啊,好歹我昨天还好心来提醒你。”
“我也是好心不理你啊,”轻岚道,“若是让祁链看到你和我打交道,他那个疯起来可是连你都拦不住的,我何苦给自己找麻烦?”
徐文一怔,随即大笑,“好你个林轻岚,拿我前几天的话堵我?”
轻岚笑道,“我哪敢?你们这些王孙公子,我一个都惹不起。”
“哎——你等等。”徐文又追上来,“我没想逗你玩,只是没想到昨儿你那么厉害,竟然连国子监的大学官都能碾压,早知如此,自然也不会来多事了。今日出门前,家父向我问起你,说若要请令尊到家中一叙,若你有兴趣,你与知雨也一道来。”
轻岚微微侧目,略感到奇怪,“侯爷怎么敢?我父亲可是景国的大商人,就不怕——”
“不怕。”徐文摆了摆手,“这几天他们日里夜里都在一块儿呢,上次堂试的时候,你说景国的税法十七年没改了,皇上下了密旨,喊了好几个内阁大臣一起重审我国的商法,家父和令尊都被召去协理此事了。”
“原来如此……”轻岚终于明白,这几日父亲早出晚归是做什么去了。
“因为是密旨,所以估计令尊也没有和家人讲吧,有些数字朝廷上的人不懂,还是需要像你父亲这样在一线的商人最有发言权。”徐文笑道,“但昨天商法的第一批整理事务已经结束了,我爹这几天总把你们挂嘴边上,说你父亲为人恭谦有礼,行事张弛有度,等这件事尘埃落定,他要去向皇上为你父亲求个挂名恩职,抹了你林家世代从商的声名。”
林轻岚叹了口气,商人名声狼藉在这个时代可以说是深入人心了,她只是点头应和,问道,“几时去你府上,令尊已经定下了么?”
“不是明日,就是大后天,余下的时间父亲还要去军营几趟。”徐文道,“这几日你在学堂的事就都交给我吧,有我在,保证你和知雨两个人日日平安!”
轻岚作揖,“那就拜托徐公子了。”
今日学堂练习骑射,众人一早就领了用具,在学官的带领下上王府的后山,那里有一处狩猎场,每年秋天皇上都会来此围猎,不过今日来,学生们只是练习基础的持弓姿态而已。
在学官的指导下,每个人领了一把弓与一个箭篓,里面装着三支羽箭,男生与女生各站一排。
“每个人,腰要直,脚立稳,两脚间距与肩同宽,脚尖外展,”学官依次走到每个人身旁,仔细纠正了姿势,边走边说,“两脚尖连线指向箭靶。头部自然的转向箭靶……头不要动!”
学官巡视了两圈,便让大家保持这个姿势,一炷香以后再停下休息。
家塾里的男孩子们家中多有马场,骑射已是日常的游戏,如今在家塾中从头练起,自觉无聊。
祁链亦然,他父亲身为将军,对他的骑射功夫一向抓得严,他往旁边看去——女孩子们那边,最显眼的是叶青,虽然只是基本的持弓练习,但她姿势标准,肩腰姿态都极为俊逸。而站在她身旁的林轻岚,相比之下就更不大能看了。
“祁链,不要放空弦!”学官在不远处呵道。
祁链做了个鬼脸,刚刚不过一时无聊,勾起弓弦罢了,学官就管得这样严。他放下弓,朗声道,“先生!我早已学会持弓引箭的功夫了,干站在这儿不过浪费时间罢了,您不如让我干点儿别的。”
学官们彼此商量了会儿,觉得也是,便道,“还有谁,觉得自己骑射功夫可以,已不用再做这等基础练习了?”
祁链和徐文同时举了手。
轻岚见一旁叶青纹丝不动,心中略有些好奇,轻声道,“咦,为什么你不举手?”
“就算是不站在这儿练举弓,学官们肯定也不会让人就这么休息下来,估计要安排别的事。”叶青往祁链那边望了一眼,“我可不愿和那边几个混账为伍。”
“哈,倒也是。”轻岚心中好笑,这家塾里到底还是有明眼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