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默念经文,左手竖起食指和中指并拢,同时以右手掌心相扣,再以右手拇指掐左手中指第三节左侧。
随着内息流通牵引天地之气,便是见到一道橙红色的光亮在他左手指尖闪烁。
司辰台的侯官左手在半空中向下划动,火焰如箭矢般射出——
原本还在抠挖地面尝试逃脱的醒尸立刻被这火焰的箭簇贯穿了头颅,然后火焰开始扩散,转眼间就覆盖了它的全身。
侯官适时抬起了脚,随后携着内力踏下。
清脆的咔嚓声里,数不清的灰烬向四周喷出。
他忽然抬起头,看到一旁的街道尽头里跑出来一群平民,平民的前方有一位老人手持长刀开道。
能看到拦路的醒尸顷刻间被斩作无数段,有半截的手臂摔到了地上,很快就有同伴挥动长棍把它给敲飞,带着一连串的黑血砸到了侯官的脚边。
侯官并不生气,反而是捡起这条断臂丢到了一旁的巷子里,然后向旁边挪动两步,让出位置方便平民的队伍通过。
三分钟过去了,他帮忙警戒着队伍周围。
有几只醒尸靠近,立刻就被火法形成的箭矢给秒杀。
终于走完了,可以继续探查情况了......侯官看着队伍里的老人妇女小孩逐个消失在视野尽头。
“嗯?怎么还有两个孩子在队伍后面,是落单了吗?”
侯官仔细去看,觉得拽着少年在街道上狂奔的那漂亮姑娘格外眼熟......这他妈的不是那江南第一才女吗?堂堂相府千金怎么现在还在城里,就没人送她出城吗?!
见鬼了,好像还真没人,守城军队的主力早就在衙门旁边被不死虫给吃了个干净。
不过现在遇到了倒是正好,万一自己出了什么差错,还能把情报给传出去一部分。这苏家姑娘掌握着“一篇杀法”,在内力充盈的情况下有着以一当百的厉害,这是接近江湖一流的实力。
“苏小姐!苏小姐!”他赶忙跑上去把自己袖里的小册子交给苏幼安。
苏幼安认出了他的这身官袍,“司辰台的侯官怎么会在这里?”
说话的时候,她谨慎的用眼识去检查对方身上的内息。
“我本在长安替陛下督查新任太守的工作,”侯官语速飞快的解释,“后来收到了渭城这里的求援消息,我就跟着细柳军进城协助调查,一路上都在搜集和整理关于不死虫与地狱道的情报。”
苏幼安稍微放开了一些警惕,“阁下怎么称呼?”
“东方驻。”
司辰台的东方驻毕恭毕敬的递上了文书,然后继续去履行自己的职责。他要深入渭城,探清楚地狱道阴谋的真相。
协助苏幼安进行断后的姜元问她,“司辰台是什么组织,类似前朝的锦衣卫吗?”
“大差不差......”苏幼安把那本小册子翻开粗略扫了两眼,然后仔细收好,“一群五识境的武者和天师组成的朝廷特权机构,在必要时候甚至能对当朝权贵‘先斩后奏’。”
“我们得快点跟上他们了,这里的动静太大,很快就有不少怪物......就会有不少醒尸靠近。”苏幼安指着已经消失在前方的出城队伍。
“原来它们叫醒尸。”姜元突然扭头看向一旁的商铺里如兔子般跳出的怪物。
苏幼安立刻是持笔在手中极快的写着一个“定”字打断了它的突袭。
姜元配合的上前挥掌劈掉了它的脑袋,然后是手法娴熟的卸掉它的四肢。十几天的时间过去了,曾经那个需要恳求旁人救命的当铺后生已经成长为身手出众的武者了。
为了避免苏幼安浪费过多的内力,姜元就要代替她实施拳脚。
她近身的功夫不差,但此时是一片混乱的时局,谁也不知道暗处藏着怎样的未知的危险,能够避免内力的浪费、从而更多的用于法术的释放才是最正确的决策。
*
不断有被拆掉四肢的醒尸落在街道上。
滚烫的晚风里若隐若现能闻到一种复杂的腥臭,还能听到激烈的喊杀声与绝望的哭喊。
近处混乱的脚步清晰着,像是胡乱敲打的鼓点,回响在每个人的心底。
已经扩大到将近六百人规模的队伍走在夜晚的渭城里,人们心中忐忑着,彼此靠拢、凑近,感受着对方的体温,好像这样才能在心底生出些许安全感。
最外边有武者手持火把或油灯照明,一边走着,一边用警觉的目光投射向周围的黑暗。
距离城门越来越近了,庆清朝反而是感到些许不安。
“你们有谁见到守城的军队了吗?”他回头问向两位老友。
同是五识境,眼力和耳力都极其出众,一路上甚至多次与出城的队伍进行了交流。
毋庸置疑的是,他们从未见到过任何一名身穿铁甲的士兵出城的路途里出现——
尽管衙门是灾祸源头已经成为了心照不宣的事实,每个人都默认了衙门附近的守城军主力已经遭遇不测......
但他们甚至没有见到这些士兵作为敌人出现,就已经很能说明事态的严重。
因为地狱道使者是有手段能操作不死虫的,这些遭到感染的可怜人就是他手底下最好用的棋子。
还不待庆清朝如何思索破局之法,就听到姜丰年突然说。
“现在见到了。”作为众人里眼识最敏锐的武者,他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城门旁边站着的人影幢幢。
他们裹着铁甲的躯体在黑暗里模糊不清的倒映着远处火把的微光,仿佛河流一样流淌在城门之前。
森然可怖的气势在无声无息里压倒而来。
让人觉得如同被海浪席卷,随时要被拍碎在原地。
“哈,这可真是......让人不快啊,”庆清朝的眼底里摇晃出一种鲜明的痛惜。
“只有跨过它们,我们才能活着离开。”姜丰年拍了拍这位曾经的禁军统领的胳膊。
“没想到这么大的岁数了,还是要经历手足相残的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