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陈冰悦望着手中的布鞋,愣了好一会儿,这才满脸朴实地答道:“可不孬啊!鞋子做得细巧耐看,手工细致得很,连鞋面上的绣花都透着一股乡土气息……”
“真的?”
沐玉晴笑容如春风拂过田野,眼中却隐含深意:“这可是我亲手纳了三年的千层底,做过十六次修补和整形呢……”
“哎呀,那得多疼呐!”陈冰悦心中触动,脸色不禁微变。
沐玉晴却淡然一笑:“想叫我原谅你,也不是不行,前提是把当年踩我手的那个家伙交出来。放心,我不闹大,只要他照着我那时受的苦,一一承受回来就行了。我纳了多少双鞋底,费了多少工夫康复,他也得一样,我受了多少疼,他也得受多少。等他尝够了疼痛,伤口痊愈了,咱俩的账就算清了,你说咋样?”
听罢此言,陈冰悦才意识到自己被蒙蔽了,还以为沐玉晴还是六年前那个容易宽恕人的乡邻。
提起那个踩她手的人,本以为只是村里哪个闲散小青年,谁知却是自己的前未婚夫。
他不仅擅长编织竹篮,家里还有几亩良田,怎肯让人轻易触碰他的手?
如今她明白了,沐玉晴分明知晓自己办不到,故意这般讲,分明就是没打算放过自己。
想到这里,陈冰悦收敛起满脸的哀求神色,质问道:“你……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狠心?哼,那你当年为何要指使人对我狠心呢?你还记得当时你是怎么说的吗?说我活该,说我勾引你表哥,说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沐玉晴又发出一声轻笑,嗓音柔婉却又毫无感情:“现如今,我连那天鹅肉都不稀罕了,难道还不允许我自己找回一次尊严吗?”
陈冰悦默然不语,“原谅——你?”
每个字从沐玉晴口中吐出,她慵懒地倚在床上,目光冷冽,嘴角挂着冷笑:“难不成我在你心目中何时变得如此宽容了?你们都说沐家的三丫头心狠手辣、任性妄为、不择手段,这不是你自己到处宣扬的吗?”
“既然你这么卖力替我塑造形象,我不去证实一下这些评价,岂不是辜负了你的一番心意?”
“你,你……”
陈冰悦被噎住,未曾料到沐玉晴居然如此伶牙俐齿。之前在村头水井边相遇时,她看起来那么虚弱,怎么忽然间变得如此厉害?
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她懊悔今天来找沐玉晴。然而事已至此,她只得反唇相讥:“表哥你看她,这么歹毒,你能眼睁睁看着她这么欺负我吗?不管我犯了什么错,终究是你表妹,她对你一点面子都不给,明显就不真心爱你。”
封韩抬起眼皮,看向陈冰悦的目光复杂至极,没有火焰,没有怒气,只有深深的冷漠与疏离:“我早就说过,她不会原谅你。”
陈冰悦惊恐万分,终于悟出了表哥此前那句“要带你来死心”的真正含义,并非恐吓或客套,而是要让她清醒认识到:永远得不到原谅,必须彻底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