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汉佛、云彼丘、白江鹤和石水被一群群神情激愤的门内弟子层层密密地团团围住。除了石水之外,那三人正神色焦灼地对着门人急切说着些什么,然而此时四周一片喧嚣,各种呐喊声、争吵声混杂在一起,犹如惊涛骇浪般汹涌澎湃,将他们的话语完全吞噬,令人根本无法听真切。
石水则眼神涣散,木然地立在人群当中,整个人仿佛被抽去了精气神,呆呆地立在那里一言不发。只是偶尔会有断断续续、含混不清的声音从人群中传出:
“四顾门……这模样,……还有什么前途……不如大家分道扬镳、各奔东西……”
“门主骄傲自满,……闹得分崩离析、兄弟分家……”
“死伤无数,这到底因为谁……要不是门主争强好胜、一意孤行,咱们又怎么会中了金鸳盟那阴险狡诈的诡计。”
“要不是那李相夷,咱们怎么会遭受如此重大的损失,折损那么多兄弟”
随着时间的推移,周围的声音逐渐没那么震耳欲聋、嘈杂不堪,这些话语也开始变得清晰可闻、句句入耳。
“够了!当初说要给二门主报仇的时候,你们是有一个算一个,个个振臂高呼、声嘶力竭,此刻遇到难处,怎么能把所有的责任全归咎到门主身上!”石水忍无可忍,怒发冲冠地大声喊道。他的声音带着极度的愤怒和不满,仿佛要冲破这浓重的阴霾。
李相夷隐匿在不远处的角落,那些熟悉与陌生的指责声音不断地传入他的耳中。在这一瞬间,他的脑海中如同炸开了锅,无数的思绪瞬间涌现,有曾经带领四顾门众人在江湖上扬名立万的辉煌时刻,有与兄弟们同生共死、患难与共的深厚情谊,还有眼下门派陷入绝境、众人离心的悲凉景象。然而,这短暂的思绪纷飞过后,他又感觉大脑一片空白,仿佛什么也没能真正想清楚,整个人陷入了一种混乱与迷茫交织的混沌状态。
“大家别吵了!今日四顾门陷入这般凄惨落魄的局面,虽说确实是李相夷的自负所致。但我坚信,他定然不愿意看到大家在此激烈相争、互不相让。如今李相夷已然离去,四顾门损失惨重、元气大伤。倒不如就让四顾门就此解散,各位先各自保存实力,低调行事,韬光养晦。待他日在江湖上再度相逢,也还能彼此照应、互帮互助。”姗姗来迟的肖紫矜一脸正气、义正辞严地说道,那语气听起来冠冕堂皇,让人挑不出一丝毛病。
“你要解散四顾门?”乔婉勉也在此时匆匆赶到。
“阿勉,你瞧瞧眼下的四顾门,两位门主均已不在人世,人心涣散,毫无凝聚力,就如同一盘散沙。又何必强行挽留,勉强大家的去留呢!”肖紫矜摆出一副情深意切、晓之以理的模样,那看似真诚的表情和语气,实则隐藏着不为人知的心思。
四顾门最终还是解散了,人们纷纷散去,嘴里还在念叨着对他的失望。他们没有看到躲在门外的李相夷,都以为他已经死在了东海大战之中。
李相夷眼神空洞,心如死灰。他觉得自己的世界彻底崩塌了,没有了一丝希望。他步履蹒跚地转身,朝着东海的方向缓缓走去。
还未走到海边,他便眼前一黑,再次晕倒在地。
当他再次有了一丝意识时,只觉得自己像是躺在柔软的云朵上,耳边传来一阵平和的诵经声。缓缓睁开眼睛,他看到一个慈眉善目的和尚正坐在他身旁,为他诵经祈福。
“施主,你醒了。”和尚的声音温和而慈悲。
李相夷虚弱地张了张嘴,却发现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他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勉强挤出几个字:“多谢……大师……救我……”声音虚弱到几乎难以听清。
和尚摇了摇头,说道:“施主所中之毒极为罕见且凶险,贫僧也无力将其根除,只能用药物为你暂时保命。”
从那以后,江湖中再没有了四顾门门主李相夷,只有一个名叫李莲花的神医。他隐姓埋名,看淡了世间的恩怨情仇,带着对过去的回忆和伤痛,默默行走在这人世间。